見禮。

高蓋忙挽住她，嘆道：&ldo;怎麼？又和皇太弟吵架了？&rdo;

碧落沉默片刻，問道：&ldo;是沖哥讓你們來追我的？是抓我回去，還是要殺我？&rdo;

高蓋笑意苦如蓮子：&ldo;皇太弟……不到迫不得已，又怎會殺姑娘？他下的令諭，如果姑娘回阿房城，則小心保護；如果姑娘去長安城……&rdo;

高蓋不以為然地嘖了一聲，沒有說下去。

碧落何等聰明，心中如被冰水滑過，接了話道：&ldo;自然是要取我性命了。&rdo;

高蓋嘆道：&ldo;姑娘不用怪他，他看重姑娘，才容不得背叛。&rdo;

碧落凝視西方那朵深濃得洇染不開的鉛色雲朵，淡淡道：&ldo;那如今呢？我既沒有去阿房，也沒有去長安，高將軍打算護我，還是殺我？&rdo;

高蓋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問道：&ldo;我可否問姑娘，到底打算去哪？據高某所知，姑娘除了皇太弟和秦王，也就和楊定熟悉些，這一路往南，能投往何處？&rdo;

碧落料不說出些什麼來，高蓋絕不會罷手，只得道：&ldo;我不想眼看著沖哥和秦王自相殘殺，所以要去淮北找我奶孃，靜靜兒一個人過著。你回去問沖哥，他該知道的，當年我便是和奶孃失散了，才流落長安，後來被沖哥收留了。&rdo;

&ldo;淮北？&rdo;高蓋連連皺眉：&ldo;那裡路途遙遠，後燕、苻秦、東晉俱有兵馬出沒，到那裡能靜靜隱居麼？何況此去淮北，一路兵荒馬亂，只怕連道路也壅塞不通了，恐怕……&rdo;

&ldo;高將軍，記得夏天時楊定被中軍劫持之事麼？&rdo;碧落沒等他將道理一條條說完，忽然打斷了他。

高蓋眉宇跳了一跳，嘆道：&ldo;自然……記得。如果不是定兒受困，我也不想殺慕容泓。&rdo;

碧落輕笑，不勝蒼涼：&ldo;如果我告訴你，那天沖哥找慕容泓談論，根本沒提到求他釋放楊定之事，你會怎樣想？&rdo;

&ldo;什麼意思？&rdo;高蓋瞳孔收縮，月亮投入眼底，只尖銳的一道銀芒。&ldo;你……你是說……你有證據麼？&rdo;

&ldo;沒有。&rdo;碧落折著氈毯，沉著答道：&ldo;只是那些日子我一直神思恍惚，所以沖哥悄悄調兵之事並沒有瞞我，當時我並不明白他要做什麼，直到後來兵變成功，一心想護著沖哥的慕容泓被沖哥親手刺死，我才想起，楊定被擒之事，可能也是他一手佈置的。&rdo;

收拾好包袱，碧落躍上馬匹，低了眉向出神的高蓋道：&ldo;高將軍，我要走了，去淮北我的奶孃家。我不想有沖哥的人跟著，大家……是不是糊塗些比較好？&rdo;

她說著，一拍馬，乘著月色馳出樹林。

有燕騎急急來尋高蓋：&ldo;將軍，要不要追了？&rdo;

高蓋瞳仁裡的一點月芒擴散開來，洇染了看不清的種種情緒，矇昧不明。

&ldo;不用了，她是……去她淮北奶孃家了。我們回去覆命便是。&rdo;

杏花天 立盡斜陽人何處（一）〖網路版〗

苻秦建元二十年秋，西燕皇帝慕容沖圍長安，愛姬碧落突然離去，慕容衝心緒凌亂，酩酊數日，長安秦軍在竇沖、楊定率領下趁機反擊，西燕軍連潰數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