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呆坐在緋色闌珊裡,站不起來。邵予默兜起鐵灰的西裝外套,一個硬物順著口袋掉出來。他沒注意,誰也沒注意,任由他推門走了。
直到曲終人散,大家檢查東西,一個女孩兒腳下一絆,險些跌倒,可氣地踢一腳,才發現是一個方盒,驚呼:“誒,誰東西掉了?”
“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
向書娪拾起,發現是個紅色天鵝絨首飾盒,問了一圈都不是。
“是你們家老邵的吧!”一個人輕佻看著玩笑。
“對啊對啊,肯定是他的。”
“快開啟看看,沒準是給你的驚喜。”
“講不定是求婚啊!這盒子我見過,是unexpected家的,你知道他們家一枚胸針都夠工薪階層兩三個月工資了,別說其他的。”
向書娪聽著朋友們的催促,看著錦盒,猶豫了會兒,還是忍不住誘惑,啪一聲開啟,一抹銀光閃到她眼底,“好漂亮!”她驚呼,轉過戒指一看,居然別有洞天,裡面刻著字,她藉著微弱的光,仔細辨認,喃喃開口:“Silence”
“沉默?”一個朋友說。
“寧靜吧!”有人高聲喊。
“還夏雨呢!”她諷刺,突然,她的笑容剎那僵住。
出了tender is the night酒吧,邵予默才知道外面已是滂沱大雨,燈紅酒綠裡的雨水也分外悲壯,如厲鞭抽在地上。他微醺靠在門口,綺靡雨幕裡,一把煙色傘面一晃,雨珠賤到他,目光一回,他不由大駭。
盛薇看到邵予默的時候簡直懷疑自己眼睛,一向西裝筆挺的他此刻渾身溼透不說,還雙眼通紅,滿身酒氣。幸好她今天走得遲,還在畫廊,不然邵予默怕是白跑。
“你怎麼淋成這樣?”她偏身讓他進來,自己回身取了乾毛巾丟給他,還免不了嘮叨:“知道下雨,怎麼不帶把傘,就算沒傘,你不能躲一下呀!又喝酒又淋雨的,你這是嫌棄自己身體太好了吧!”
邵予默一崴身,跌到沙發裡,自己先露笑:“你可以盡情嘲笑我了!”盛薇起初沒明白他說什麼,等到明白了,微微愕住了,連珠的話語也凝在嘴裡。隔了很久,她開口:“我給你倒杯茶解酒罷!”
邵予默扯開領帶:“不用,我沒醉,醉了倒更好了。”
她教訓:“醉了哪兒好?你明天起不來,頭痛了就知道厲害了!”扭身還是給他弄瞭解酒茶。
端出來時,不免多關心道:“失敗了?”
邵予默頭仰在沙發背上,自己淺笑起來,“你記不記得,三年級的時候,我曾有近一週沒來學校?”
盛薇心想他是醉了胡言亂語,不過偏頭冥想少時,卻發現確實有這段回憶:“你是說你染水痘請假那段時間吧!”
邵予默先點頭又搖頭道:“我從來沒染過水痘。”
盛薇滿臉顯疑,“可是你爸爸說你是……”
“他撒謊。”邵予默搶斷她話:“那時我母親已決議和他離婚,可他遲遲不願簽字。我母親將離婚協議書交給律師,自己搬出邵家,可是她太思念我,有一天到學校接我一起離開。”
“所以那周,你是和你母親在一起。”她很是驚訝。
邵予默點頭,“她想帶我一起出國,有一天她去醫院檢查身體,回來時,她很高興告訴我,我馬上就會有個妹妹了。我很開心,媽媽也是,便帶我去吃自助餐,她去拿吃的,並叮嚀我乖乖地坐在原地,不要搗蛋。可是我沒有聽她的話,我偷偷拿了她的手機給我爸打電話。我們吃到一半,我爸果然來了。他要帶走我,我媽不許。她問我,要爸爸還是媽媽?我哭了,我說我要爸爸和媽媽在一起,我說我想趙嬸的啤酒燉大鵝了。我媽也哭了,她說好,我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