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歷不明?」方羿問。
寒針眉毛一豎, 「便是之前跟你說的,你的這位侯夫人身上,有西施咒啊。」
「你當時拿不準,只是猜測。」
「之前是猜測沒錯。不過我剛剛給他上藥的時候,不小心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
寒針把「不小心」三個字咬得很重,生怕某人誤會什麼,剋扣他的診金。
「然後?」
寒針拍了拍自己的後脖子,道:「咒印已經現出來了,還很明顯。這表明他最近發作過,也許就在昨天。」
方羿想起昨晚死在他掌下的兩個壯漢,依照安戈的本事,確實不像能從他們手裡逃脫出來的。驀然回憶起他偷夜光杯的那晚,被盜賊挾制時,也是陡然力量倍增,突然眼睛一紅,從盜賊刀下掙脫出來。
「西施咒會危害性命麼?」
他若無其事地問。
對面的寒針幾乎要跳起來,尖叫道:
「我的大侯爺!你現在想的應該是這個人是否對你圖謀不軌,背後是否有什麼邪教,是否是大隱隱於市的細作,而不是關心這什麼破咒印是否會——」
他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什麼,話語戛然而止,勾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又道:
「哎,我說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啊?」
方羿這才意識到方才的話露出的破綻,眉毛不動聲色地跳了跳,端著他的侯爺架子繼續道:
「你還未有回答我的問題。」
寒針看破不說破,一副你繼續掩飾我什麼也不知道的表情。
「西施咒呢,是不會危害性命,不過長期種在體內,情緒波動大的時候,難免不會發作。那時親疏不分,即便他沒有害你之心,也保不準他將你當成敵人,加害於你。何況」寒針的神情驀然沉了下來,又道,「西施咒只在珩域一帶出現,你如何知曉,給他下咒之人是何居心呢?」
寒針還有一句話沒說,卻也昭然若揭:西施咒發作多了會腐蝕心智,彼時安戈成了下咒之人的傀儡,還不知遭殃的是誰。
方羿聽了這話沉默了許久,怔怔望著病床上熟睡的人,「他出身未國,怎可能與珩域之人摻上關係?」
「這便不得而知了。我只在古籍上翻到過,西施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也就是說」
寒針抬眼,凝重著望進方羿的眼睛,道:「你的這位侯夫人,曾經死過。」
方羿收回思緒,垂眸,瞧著在他面前動來動去的腦袋,沉吟道:「小夜叉,我有個問題問你,你要如實回答。」
安戈啊了一聲,被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從書卷那一堆奇形怪狀的字元抬起頭來,「你問啊。」
方羿看著那雙清澈的眸子,心中驀然有一絲忐忑,默了默,道:
「你知道西施咒麼?」
安戈的眉毛擰成了麻繩,恍若聽見了天方夜譚,「啊?什麼『屎』?」
方羿的嘴角抽了抽,把那捲記載西施咒的古籍合了起來,道:「沒什麼。」
就小夜叉這樣的白痴,還是不要指望從他嘴裡知道什麼了。
曾經死過麼至少現在,眼前的人活蹦亂跳,便也夠了。
安戈被問得找不著北,很是焦躁,不過見方羿端起他的綠豆湯一飲而盡,這焦躁便也隨風散了。
「好喝不?」
方羿眉間微皺,「太甜。」
安戈頓時就跟受涼的熱包子一樣,麵皮倏地就蔫了下去。
「哦」
方羿沒看到他的失落一般,將空碗放了回去,平平淡淡扔了一句:
「不過也還行,算是解暑湯裡的上品。」
安戈的眸子頓時閃閃發亮,覺得這猴子忒有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