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蕭建手捻長鬚唏噓道,“齊侯受困,宵小蠢動,而今窺視徐州者又豈止侯成一人。據老夫所知兗州臧霸已然屯兵徐兗邊界,磨刀霍霍大有越界入侵之勢。將軍若貿然領兵征討侯成,豈不令臧霸得可趁之機?”
耳聽蕭建提起臧霸,張郃當即劍眉一揚冷哼道,“區區奴寇也想趁火打劫!”
蕭建心知張郃素來瞧不起賊寇出身的臧霸,可現下的局勢卻容不得張郃託大。正如蕭建先前所言,蔡吉受困遼西的訊息令徐、青、兗諸州人心浮動。因為倘若蔡吉此番不能活著脫險,那其治下的州郡勢必將再次陷入四分五裂之中。這種情況下地頭蛇出身的臧霸遠比外來的張郃更能攏獲地方宗黨的人心。不過蕭氏一門絕非尋常宗黨,蕭建本人就算要改換門庭也是直接去找曹操,而不是去同臧霸那等貨色做交易。當然就目前的情勢而言,蕭建並不打算立即倒戈投靠曹操。畢竟蔡吉還活著,蔡氏一黨在青、徐二州也頗具威勢。現在投曹只會成為眾矢之的鬧得裡外不是人。
但蕭建也同樣不希望張郃為蔡氏消耗有限的兵力。因為在他眼裡張郃就他蕭氏一門投曹的扣門磚。須知曹操對世家宗黨素來嚴酷,卻唯獨厚愛武將。倘若蕭建能在關鍵時刻說服張郃帶著帳下兵馬連同整個琅琊郡投靠曹,那曹操勢必會對他蕭建另眼相看,蕭家亦能隨之水漲船高。至於蔡吉嘛。蕭建也十分感謝其這些年來對徐州百姓做出的貢獻。可誰讓這位齊侯沒留下一兒半女呢。
想到這兒,蕭建當即鼓起了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向張郃遊說道,“將軍明鑑,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將軍若因一念之差而錯失徐州,試問又如何對得起齊侯?”
“那依治中之見,郃該如何處之?”張郃低頭沉吟道,“難道就此放任侯成肆虐東海乎?”
蕭建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侯成之亂何須驚動將軍親自領兵討伐。依老夫之見,將軍大可修書一封請曹丞相為東海主持公道。”
“請曹丞相主持公道?”
“正是。”蕭建略帶得意地捻起了山羊鬚,卻突然發覺現場的氣氛有點兒不對。於是他悄悄瞥了張郃一眼,卻發覺此時的張郃正緊盯著他看。一瞬間蕭建只覺背脊一陣發涼,心虛之下他趕緊將話鋒一轉補充道,“曹丞相與齊侯結有姻親之盟,若能由其出面調停,或可就此消弭一場兵災。”
張郃聽罷蕭建略顯尷尬的解釋,並沒有正面回答蕭建的提議,而是鄭重其事地說道,“齊侯於郃有知遇之恩,在齊侯南歸之前,任誰都休想踏入北徐州半步!”
第八十五節 鏖戰急
蔡吉生死未卜的狀態固然是讓一部分下屬暗暗謀劃起了退路,但也並非人人都像蕭建那般有心與曹操眉來眼去。例如田豐就打死不會降曹。不過不降曹不代表田豐心裡就沒有別的想法。須知田豐從一開始就不看好蔡吉的未來,如今得知蔡吉受困遼西更是令他對蔡氏一黨的前途又平添了一份悲觀。
南皮田府書房內,燈盤上豆大的火苗隨風搖曳,直將人影照得影影綽綽。田豐一面將一封蓋有官印的路引交到長子田衡手中,一面神色凝重地向其叮囑道:“伯蒼,寒食臨近汝速帶家眷歸鄉祭祖,無論天下有何變故汝皆不得離鄉。”
田衡聽罷老父所言,再聯想到近日來坊間的種種傳聞,不由大驚失色道,“父親何出此言?可是齊侯性命堪憂?若是如此,父親何不隨孩兒一同還鄉?”
面對兒子的提議,田豐既固執又黯然地擺了擺手道,“齊侯於為父有救命之恩,為父不可棄其而去。”
耳聽田豐口吻如此悲觀,田衡心中更是坐實了齊營大廈將傾的判斷。於是情急之下他當即長袖一振,朝老父重重地叩了一個響頭道,“父親若不走,那孩兒也不走!”
“胡鬧!”田豐衝著兒子吹鬍子瞪眼道,“為父之命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