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裡的老人怔怔出神,忽然自嘲道:“老夫這局棋,最大的敗筆不是你有個小叔叫葉長亭,而是你的天資居然一點都不輸給葉長亭。”
年輕人起劍之時,有耀眼青氣照耀陵安,整座陵安可見。
他轉過頭看向老人,神色複雜,“在你們心中,既然是有一盤棋要下,所以什麼招數都用的出來,只怕在老師的老師這盤棋上,先生不過也是棋子而已。只是事到如今,這盤棋還沒有收官?”
老人面無表情,“你能走出棋盤,便是你的幸事,可老夫這局棋同天下所有棋局一般,未到收官時怎能收官?”
年輕人面無表情,轉頭而看站在小院圍牆上那個高大老人。
他大聲笑道:“先生弟子來殺我未成,先生親自出手又如何?”
又如何?!
這是屬於葉如晦的傲氣,準確來說,這世上除去已經跨入第七境的李長風之流,其餘第六境大宗師有哪一個能夠要了他的性命?
哪怕是兩位一起。
葉如晦帶著滿身劍氣,徑直撞向落紅塵,身後那老人臉色難看,身子跟著一掠而過,只不過尚未到葉如晦身後,葉如晦便已經一劍劃出。
劍氣與劍光並存。
一劍便讓落紅塵的胸襟之處出現了一大片血跡。
年輕人的一劍竟有如此威力。
身後的老人再想回掠已經再無辦法,被葉如晦一劍擊中,倒飛出去。
年輕人先前所說他離那境界只有一步之遙,並非妄言。
實實在在的實誠話啊。
——
離陵安數百里,那座氣候好似江南的小鎮。
有男人先是在落日餘暉之中趕雞鴨回籠,片刻之後便抬頭遠望,看向陵安。
那一道青氣隱約可見。
男人暢快笑道:“原本以為還要等許久,原來這般快,先是小看了葉長亭,現如今又是小看你葉如晦,我李長風這輩子練武湊合,看人真是要差去不少啊。”
在他說這些的時候,其實那女子就在遠處,看著自家男人,只是臉上泛起一抹苦笑。
她沒說什麼,他遷就了她這麼多年,最後為自己活一次怎麼了。
很有道理。
與此同時,才回到這個地方的有一位枯瘦老人站在一處樓閣上,身旁站在一位老先生,他呵呵笑道:“這也是你的那局棋上的一部分?”
老先生默然無語。
枯瘦老人忽然笑道:“我看透了。”
他說的看透了,就真是看透了,一點都做不得假。
老先生傲然開口,“那又如何,這盤棋天時地利與人和都佔齊了,你縱使再想掙扎也無半點成功的可能。”
枯瘦老人喟然嘆道:“我留下過後手。”
老先生嘲諷道:“太平之時,那小子坐鎮陵安沒什麼問題,現如今,不可能!”
老先生說得斬釘截鐵。
老人卻是搖搖頭,“所以我這位做先生的,就是為他竭力爭一個太平!”
老先生有些意外,沉默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靖南邊軍近日便已經要離開南境,你攔得住?”
老人搖頭,“攔不住,也不用攔。”
這一下,那老先生就真的不再開口了。
老人忽然開口道:“我忽然覺得這局棋我輸了也無妨了,感覺最後的走勢,也不會盡如你願。畢竟現在是大楚,不是當初的……”
話還沒說完,遠處便出現一道青氣。
老先生臉色有些晦暗。
老人呵呵笑道:“至少這一顆原本你就想捨棄的棋子,現在是一點都不願意再做棋子了。”
老先生淡然道:“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