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是一扇門的話。那扇門明顯被人踹壞過,只剩一個“日”字型的框架,在中間一槓上,橫橫豎豎的釘著形狀不齊的木板,木板之間的空隙,窄的地方能伸進一個手指,寬的地方能伸進一個拳頭。
“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請問,是付元嘉的家嗎?”酒爹問到了她未婚夫的名字,據熟悉的人說,這名字當初也是他們倆的父母有意取好的。一為“佳媛”,一為“元嘉”,諧音“佳緣”。雖然他們十多歲之後才定親,實際上兩方父母早有此意。
“是呢。進來吧。”那個蒼老的聲音回答道。
酒爹輕輕一推門,門上的木板就掉了一塊,差點砸在他的腳上。一個頭發蓬亂的老頭站在堂屋中央,眯著眼睛看著他。酒爹大吃一驚,莫非這個糟老頭就是蘑菇姑娘的未婚夫?這個老頭臉上的皺紋簡直跟春耕後的水田差不多,不但溝溝壑壑,溝壑上面還有裂紋。
“你……就是付元嘉?”酒爹問道。
老頭擺擺手,說道:“你是我兒子的朋友吧?我是他爹。他在側屋睡覺,你去叫醒他。”老頭的嗓子非常艱澀,好像好些天都沒有喝過水了。
酒爹驚道:“他還在睡覺?這都什麼時候了!”
老頭艱難一笑,說道:“哎,睡著頂餓嘛,活動一下難免要吃得多一點。”
這一句話讓酒爹如墜雲裡霧裡。
老頭正要離去,見他呆若木雞,又回過身來說道:“你好久沒有跟我兒子聯絡了吧?你還不知道我家發生的事?”
酒爹搖搖頭,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老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就是幾個月前,我家付元嘉準備去吳家莊娶親,結果人沒接到,卻被吳家莊的人打得青皮臉腫回來了。”
這個倒是酒爹能夠猜到的。野狸子騙走了蘑菇姑娘的魂魄,蘑菇姑娘的身體肯定倒在家門外,並且像極了死亡的症狀。吳家人肯定猜測是她未婚夫下的毒手。
“迎親的隊伍都狼狽不堪的回來了,說是吳家的人見到我兒提前去過一趟,叫了吳家的女兒出來說話。等到吳家的人發現時,我兒已經不見了蹤影,而吳家的女兒已經撲倒在地,一動也不動了。吳家的人認為是我兒變了心,看上了別家的姑娘,所以這天過來殺死吳家的女兒。我兒和迎親隊伍還來不及辯解,就被吳家的人用鋤頭棍棒打了回來。”
“這還沒完。吳家的女兒灌湯水不進,氣息奄奄。吳家的人認為是我兒給她下了毒,便叫齊了一個村莊的人,一起來到我家,逼我兒交出解藥。我兒哪裡拿得出解藥?他們就將我家砸得稀爛,凡事能砸的都被砸了。然後吳家莊兩百來口人,坐在我家吃,坐在我家喝,一切費用都要我家承擔。我原來那點家當也許比一般人家要多了許多,但是哪裡經得起一個村莊的人來吃喝?不到半月,我家便被吃得一乾二淨,比受了蝗災還厲害。我們村的人也以為是我兒變了心害了人不對,沒一個出來幫忙的。他們一生氣就打我兒,打得他吐了一碗多血。後來聽吳家的人說,吳家的女兒好像斷氣身亡了,要回去辦喪事,儘早將她埋葬。這些吃喝的人才陸陸續續回去。”
☆、乾裂的嘴唇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酒爹驚詫不已。誰能想得到,短短几個月時間,居然中間發生了這麼多變故!
老頭說道:“你既然不知道這個事情,也就別在他面前再提娶親或者婚姻之類的事情啦,免得他又傷心。”
酒爹“嗯”了一聲,朝付元嘉的房間走去。
付元嘉的房子也是破破爛爛,窗戶上釘了幾塊大木板,又貼了一層窗紙,將外面的陽光擋得絲毫不漏。但是南北面的牆卻有好幾個窟窿,一看就知道是用鋤頭之類的鐵器捅出來的。圓柱形的陽光就從那裡伸到了付元嘉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