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著要不要先回書房去拖著秦華成的時候,丁峰終於睜開了雙眼,對他說道:“那便去見一見這秦老二好了。”
丁平生見自己父親要親自出面,倒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要有父親出面,丁平生覺得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砸到自己頭上。至於那個秦華成是不是有什麼貓膩,相信父親三言兩語便能試探出來。
丁平生之所以對丁峰有如此強烈的信心和依賴感,也是源於丁家的發展壯大過程幾乎都是在丁峰手上完成,在他的記憶中,就沒有見過丁峰在應付外人時有過失手的時候。即便是那些自恃身份,桀驁不馴的西班牙人,在丁峰接觸時也一直保持著尊重和敬畏,這可不是一般漢人移民所能得到的待遇。
若是放在海漢人來馬尼拉之前,以丁峰的身份,幾乎不可能親自出面去接待一名秦家子弟,因為兩者的社會地位差距實在太大了。但如今是非常時期,丁家父子也顧不得講究那麼多虛頭巴腦的東西,也是怎麼方便怎麼來了。
秦華成在書房等得心焦之時,終於看到丁家父子倆一同到來,這倒是沒有出乎他的預料。他剛才也已經想到拿不定主意的丁平生可能會去搬救兵,果然丁峰便親自來了。
秦華成上前見禮之後,丁峰也很是客氣地邀他入座,然後讓丁平生給秦華成換上熱茶。
“丁秦兩家交往數年,一直關係不錯,你們兄弟倆出生的時候,老夫可都是去府上喝過滿月酒的。賢侄以後多多過來走動,莫要兩家關係變得生疏了。”丁峰不愧是老江湖,上來之後不急於談正事,而是先講起了兩家的淵源。很顯然,這就是要拉攏關係之後,再來談比較棘手的問題。
不過秦華成倒也很是會接話,當下便笑著接過話頭道:“丁老伯以前對我秦家多有照顧,家父也時常跟我們提及,所以這次得知丁家有事,在下就覺得自己應該出一份力,以回報丁老伯的恩惠。”
丁家對秦家有沒有過像樣的照顧,丁峰心裡自然十分清楚,兩家過去基本只有正常的生意往來,實在談不上什麼照顧不照顧,即便是有那麼一兩次,也應該遠遠達不到讓秦升耀感激到會對孩子提起的程度。所以對於秦華成說的這番漂亮話,丁峰卻知道對方僅僅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並不會因此而有所觸動。
丁峰乾咳一聲道:“聽說賢侄有路子能接觸到我家女婿的案子,可否給老夫再說說,這中間要如何操作,才能讓丁家與西班牙人徹底撇清干係?”
秦華成道:“若是按照海漢律法,那自然是要你女婿寫下休書,完結這段夫妻關係才行。不過如今他人在牢裡,也接觸不到外界,根本就沒法讓他寫休書,而且他也未必肯寫吧!”
丁峰點點頭道:“的確如此,若是能接觸到他本人,倒是可以設法再勸上一勸。”
秦華成聽出他話裡的弦外之音,搖搖頭道:“本人肯定是接觸不到的,連遞話都不太可能。在下所能打聽到的訊息,剛才也都已經告知丁掌櫃了。”
“那以賢侄之見,還有別的什麼辦法能達成同樣的效果嗎?”丁峰繼續問道。他當然知道答案是什麼,但他不能自己說出來,以免落下口實。
秦華成這次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如果那個人不幸死在了海漢大牢裡,那應該也算是達成了同樣效果。”
“這種事都是上天註定,沒法安排……除非是賢侄能有什麼特別的法子。”丁峰不動聲色地說道:“又或許賢侄能掐會算,算得到那人還有多長的壽命。如果算得準,老夫事後必有重謝。”
丁峰這話就說得極有技巧了,既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又不會給秦華成落下任何口實。至於秦華成是吹牛還是真有本事攬下這買賣,當下便可見分曉了。
秦華成當然很想拍著胸脯向丁峰說一句你女婿死定了,不過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