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飄散。
“好不容易才逃了,卻又要往裡鑽,這不是太蠢了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忿意。
金銘在與靳淵柏的小聚中多喝了幾杯,想著等一下得去面君,一副醉態便太失體統了,便起身去泉邊想洗洗臉清醒一下。
他沿著林徑來到溪水邊,滿目楓紅,片片豔麗,在泉水邊他卻看到令他窒息的畫面。
楓葉飄零,那片片鋪陣一張紅色床鋪之上,一頭銀灰色的約三米長的巨狼伏臥在林間,它的頭與尾巴躬起圍成一個保護的弧度,正護著中間恬睡著的那一個人。
他長髮披散,似瀑的髮絲蜿蜒滑在毛間,身著一身沉重黑袍,渾身散發著淡淡冷漠氣息,他闔眸低著頭,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遮住了眉目。在秋日的照耀下,男孩那色澤柔亮的頭髮頂上居然還映著一圈兒很漂亮的亮光……
一頭巨狼與一名柔弱的少年。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狼竟跟少年睡在一起了?!
這時,那頭巨狼似感受到異樣目光,便驀地睜開眼睛,那一雙銀灰的瞳仁帶著鋒利與狠戾準確無誤地射向金銘,銀灰瞳帶著警告。
這一幕令金銘覺得呼吸一重,同時心中亦鬆了一口氣,從那頭巨狼的表現明顯是唯恐他驚了那名少年的睡眠。
看著那名少年,在巨狼的身型下尤顯稚幼嬌小,看他就這樣躺在地上,他考慮了一下,亦為著一時好奇,便將肩披著一件墨綠金鏤暗祥雲仙鶴的披風扯下,慢慢走近他。
而巨狼張了張嘴,呲開兩排冷森地牙,無聲地威脅著他不準靠近,而金銘卻覺有趣,他知道它忌憚著不敢吵醒那名少年,也大著膽子上前,將披風想披在那名少年身上。
但下一秒少年卻驀地睜開了眼睛,走近才看清,那張雌雄莫辨的漂亮臉上面無表情,眼神桀驁冷漠卻清透,在睜開眼那一瞬間,那鋒芒畢露的眼神金銘心臟都差點停頓了。
那嚇人的眼神!簡直比經歷過戰爭的將士,不,甚至比之更令人心驚!
但下一刻那鋒利的眼神卻淡然了。
“這位小公子,秋冷寒意,在這裡睡小心著涼。”不自覺關心的話,金銘脫口而出。
少年起身,簡單地拂了拂皺著的衣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卻還回道:“無妨,雲狼的身體很暖和。”
雲狼?原來是雲狼啊,他曾在荒漠倒是遇見過一頭,但它卻遠沒有如今見這一頭這麼在,像來它必定是一頭頭狼。
“那就好,你——”金銘看著少年,少年好像心情並不是很好,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漠,他本就不像靳淵柏一樣能言善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是平徹候金銘?”少年突然問道,
金銘一愣,頷首道:“你認得我?”
“那柄銀龍劍,是你的身份標誌。”少年道。
金銘聞言這才恍然他不是認得他,而是認得他的劍。
“我是金銘,小少年你呢?”
“你不認得我?”少年有些驚訝。
金銘只覺好笑。
“小傢伙,我才剛回京沒有多久,很好候門貴族都認不清,可別為難我了。”他笑起來,卻透著另一種風情,明明長著一長穩重的臉的人卻笑出一種稚氣,這真一個很奇怪的人。
“不著急,宴會上你就認識我了。”
靳長恭勾唇一笑,卻露出一種渾然天生的優雅與尊貴,雖然一雙過分色淡的眸子卻把這種優雅襯得近乎冷漠而觸不可及。
這令金銘詫異,感覺也許自己評估錯了,這少年身份定然不簡單,她給他一種不敢冒犯,也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直到少年帶著雲狼離開很久,他卻醒起自己是來洗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