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塔陵處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無。
盞兒瞬時有些心慌,但她隨即想,定是顏箏那小蹄子著急見奸。夫,是以才走得快。那紙箋上既那樣寫,想來他們相約的所在便該是在玄真和尚的禪房。她前些日子跟著顏箏身後,倒也逛過整個廣蓮寺,曉得玄真和尚的禪房就在左近。
她往前趕了小半刻鐘,在接近僧侶禪房的時候停了下來,向玄真的居所望去。
微弱的燭火亮著,沒過片刻便就熄滅。
她冷笑一聲,也不再遲疑,鬼鬼祟祟來到玄真房前側耳傾聽。伴著梵香,屋子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褪除衣物時發出的響動。
盞兒自以為得計,正想著是此時就喊人來。還是過半刻等屋子裡的人入了巷再說。
忽聽得耳邊傳來驚怒之聲,“誰?你在大師兄屋子前做什麼?”
是巡夜的沙彌。
她被嚇得不輕,震驚之下。腳下便是一滑,跌跌撞撞地就往門扉上倒去。誰料到門並未落鎖,她整個人便跌進了屋子去。
透過清冷而明亮的月色。玄真和尚裸露的上半身一覽無遺。
他對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顯然生出比驚疑更多的揣奪,向來慈和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殺機。
巡夜沙彌的驚呼似是一道春雷,將剛歇下的僧侶都喚醒了,住在左近的禪院紛紛開了,接連跑出穿戴不那麼整齊的年輕和尚來,都趕著問道,“師弟,發生了何事?大師兄,發生了何事?”
一時間,整座廣蓮寺的僧居都亂了。
顏箏沿著山路小心地往山腳行去,不時回頭望一眼僧居的方向,見剛才還是一片寂靜黑暗,此刻卻閃得燈火通明,臉上不由露出得逞的微笑。
她心想著,盞兒夜闖僧居,這件事一定很難解釋地清,更重要的是,盞兒闖的不是別人的屋子,而是皇城景王埋在廣蓮寺的一顆隱棋,隱衛的人素來做事小心,就算沒事也要想個半天,何況是被個女子夜半深闖?
玄真和尚既然後來能夠直接面君,想來該是隱衛的首領,他既能做到那官職,想來是個極其謹慎之人。
他不會容下盞兒的。
盞兒,一心想要她的命,但誰料到,最後卻賠上了自己的命。
顏箏嘆了口氣,她不是一點脾氣也沒有的泥菩薩,當然她也不是視人命為草芥的心狠手辣之徒,所以,她設下天羅地網,至於鑽還是不鑽,卻全由盞兒決定。
盞兒要置她於死地,所以才會被她的天羅地網置於死地,說到底,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她不覺得可惜。
想到這點,顏箏徹底放開了心事,腳下的步伐也略快了幾分。
為了便於行走,她早就將木板拆掉,將養了這些日子,她的右腳踝已然好了**成,就算不用木拐,也可以行走自如,這讓她感到驚喜,同時又覺得逃出這裡的希望更加多了幾成。
這條路,是她站在後山亭中時所見,依稀看到一直往下走,便通往一座村寨,她從高處望去時,看到村寨裡稀稀落落的民居並不很多,想來她深夜穿行,應該不會引人注目。
按照她現在的步伐,等到天亮,一定可以趕到市集,到時候她便拿包袱裡的銀子去僱一輛馬車,等出了韓城再另做打算。
她深信,只要順利離開韓城,就一定能夠回到皇城。
韓王府丟了個無關緊要沒有承寵過的侍妾,想來也最多在廣蓮山四周尋上兩日,之後便也不會再管了吧。
顏箏沿著樹叢一路而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都沒有能走出這座密林,兜兜轉轉,竟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明明已經下到很低處,但一回頭卻又看到了僧居的燈火,還離得那麼近……
她心中大震。不由自主地低聲說出,“難道這是一座迷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