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年輕人得自己發現。別人說了對他沒有好處。”
安德魯斯站起身,一時間頭暈目眩,左右搖晃。他連忙抓住米勒的肩膀,然後挺直身體,鬆開手,自己站穩了。
“我沒事。我們走吧。”
他們走上山坡,朝馬車走去。剛走沒多遠,安德魯斯雙手顫抖,又開始喘不過氣來。
米勒說:“我可以讓你上馬騎一會兒,等恢復了體力再下馬走,但這樣並不好。一旦你呼吸困難,最好繼續徒步行走。如果你現在騎馬,要想適應,得重頭再來。”
“我沒事。”安德魯斯說。
他們又繼續往上爬。這次,安德魯斯跟在米勒和施奈德後面,試著模仿他們蹣跚彆扭的步態。過了一會兒,他發現了一個訣竅,就是要放鬆四肢,讓身體前傾,只要用腿讓身體離地就行了。儘管呼吸依然有點急促,儘管上了一個比較陡的山坡之後,眼前仍然冒著金星,但他發現這種蹣跚上爬的節奏可以讓他不至於過分疲倦。每隔四十五分鐘,米勒就叫大夥休息一會兒。安德魯斯注意到他們休息的時候,無論米勒還是施奈德都沒有坐下來。他們筆直地站著,胸脯起伏有致,喘息稍一平緩,又開始出發前進。在發現坐下來或躺下來休息,再站起來非常痛苦以後,安德魯斯開始和他們一塊兒站著。站著起步往上爬比坐著來得輕鬆多了,也不那麼吃力。
整個下午這幾個人都在馬車旁行走。小道變窄的時候,他們就走到馬車後面;遇到牛蹄在堅硬的小道上打滑時,就用肩膀抵住車輪。到中午的時候,他們連推帶拉把馬車弄到了半山腰。安德魯斯手臂發麻,肩膀因為不斷推車輪而感到熱辣辣的。即便有時間休息了,凜冽的微風乾燥寒冷,刺痛著他的喉嚨,胸口也劇烈疼痛。他渴望休息,渴望坐下來或者躺在小道旁的柔軟松樹葉上,但知道站起身來的痛苦,所以大家休息的時候,他和別人一樣站著,抬頭望著小道隱沒在茂密的松樹林裡。
下午的時候,小道突然有一個急轉彎。好幾次,查理·霍格不得不讓馬車後退幾步,每次都把馬向右調整一下,讓馬車的右輪擦著松樹,左輪剛好走在一個三四百英尺高的峭壁邊沿,十分危險,但這樣馬車才能順利透過彎口。過了彎道,大家停了下來,米勒指著前方;原來小道在兩座崎嶇山峰的中間透過。在下午燦爛明亮的天空襯托下,那兩座山峰黑暗猙獰。
“到了,”米勒說,“過了那兩座山峰就到了。”
查理·霍格在牛耳朵上方抽響了皮鞭,高聲吆喝著。牛隊一驚,踉蹌著向上爬去。牛蹄陷在泥裡,打著滑;幾個人又用肩膀抵住車輪向前推。
“別催太緊了,”米勒對查理·霍格喊道,“到山頂,要拉很長一段路。”
他們一步步拖著拉著把馬車趕上了最後一個陡坡。汗流在他們的臉上,立刻被高原的冷風吹乾了。安德魯斯聽到風灌進肺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意識到他聽到的聲音是他自己發出來的,聲音很大,幾乎蓋過了其他人的呼吸聲,蓋過了馬車用力勉強上行的吱吱聲,也蓋過了牛隊呼哧呼哧在小道向上前行的聲音和牛蹄打滑的聲音。他氣喘吁吁,透不過氣,好像快要淹死了一樣。他的肩膀抵住輪輻推動馬車時,耷拉的雙臂想要揮動,似乎這樣可以帶來更多空氣似的。他的腿越來越麻,突然麻木消失了,然後感到數百根針在戳著他的皮肉,這些針漸漸暖和起來,越來越熱,最後從骨頭到面板由裡向外熱起來。他感到自己的骨臼——踝、膝和臀——這些部位被它們向前推動的重力給壓散了。血液在腦子裡砰砰地流著,在耳朵裡突突直跳,蓋過了他自己的呼吸聲。他的眼睛上出現了一層紅膜。他看不清前面的東西,只是盲目地向前推,他用意志彌補力量的不足,讓意志成為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