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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事後才知道,離開那家店時,丹爾堅持向右拐,走上一條陡峭的盤山公路,直通格諾克的最高處。這段路大約有一英里,我們房子後面的那條路也是一英里,他們走下陡峭的維多利亞路到達阿什頓路。這是最後的半英里。這條路線成了丹爾回家的必選,如果不遷就他的意思,結果必是大哭大鬧,令人頭疼。

為了不走那條繞遠的路,我必須提前穿過車來人往的馬路,避開那家店。我緊緊抓著丹爾的手或是抱起他,另外一隻手拿著米奇和救急包。救急包這段時間已經越來越重了,丹爾把平日的玩具車也裝到裡面,還有一些其他的日用品。在我稍不留意沒抓緊他時,他會趁機擺脫我(這樣的事情屢次發生,在傑米和他媽媽的身上也不例外),一個人跑過繁忙的街道,一貓九命,丹爾的命似乎比貓還多幾條。我清楚地記得有一天,在桃麗絲送他回家時,我們聽到了一陣令人驚悚的緊急剎車聲。虧得是那位司機技術不錯,否則丹爾的小命就沒了。

我在這個漫長的夏天最後一次獨自帶丹爾出門是在那一天。天氣明媚,所以我打算帶丹爾溜達到格諾克火車站看火車,然後再去逛公園,最後回到我父母家。我還是一如往常費了半天工夫才把丹爾收拾好,然後帶著米奇和救急包出門了。

因為決心不走那條繞遠的路,我決定先過馬路。丹爾一手拿著米奇,一手牽著我的手,讓我感覺一切很順利,不用像往常一樣抱著他。站在路邊等紅綠燈時,我時斷時續地說著:“丹爾,我們看,我們看……沒車……快走!”我們開始過馬路,走到路中央的時候,丹爾突然尖叫,使勁把我往回拽。他把米奇掉在街頭了。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勁用頭撞地。為了不妨礙交通,我急忙把救急包放一邊,試圖抱起丹爾,但失敗了。我所能做的就是坐在他旁邊,護住他的頭。他使勁拽我的頭髮,掐我的臉,用腳踹我。汽車司機們都生氣地狂按喇叭,停在我們周圍。一些行人也圍上來看熱鬧。

最後,還是那家報刊店的店主給我解了圍,他疏散了路人,替丹爾撿回了米奇,然後幫我把他扶起來。一位好心的女士幫我拿回了包。事情發生的整個過程我聽到了很多路人的冷嘲熱諷,比如“那孩子要好好揍一頓”“真是太不像話了”等。我再也無法容忍,憤怒地向他們回擊:“你們居然對一個殘疾的孩子橫加指責,這才是真正的不像話,令人噁心!”

雖然我不喜歡“殘疾”這個詞,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確實起了作用,馬上就有很多人從鄙視轉成了同情,上前來幫忙。即使這樣,在其他的一些場合,這個詞說出口後,反而會受到反駁“他這不是手腳都好好的嗎?”自閉症常被稱為“看不見的殘疾”,因為患者往往在生理上沒有任何殘缺的症狀。有時我會試著解釋說丹爾有“溝通問題”,但換來的常常是對方的一臉茫然,“現在看起來也沒問題啊。”在大多數人看來,我的兒子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淘氣包。

面對這些的時候,丹爾自閉症的遲遲未診斷更增加了我的壓力和悲哀。我清楚地知道丹爾有嚴重的自閉症,卻不能對任何人說,因為沒有正式確認。但最後,在當所有解釋都失效的時候,我決定就告訴人們他有自閉症。

雖然很多人不知道自閉症,但它一出口就得到了預期的結果。有些人會表示同情,然後離開,有些人問我到底什麼是自閉症,有時甚至是丹爾還在大哭大鬧的時候。

那一天,在我憤怒地回敬了那些路人後,報刊店的店主把我和丹爾帶回他的店,關了店門。他和他的助理幫我讓丹爾穩定下來,給了他一大盒巧克力讓他吃,緩解這種鬱悶狀態。丹爾完全穩定後,他又把我們送回了家,並祝我好運。我誠摯感謝了他的所有幫助,但他說:“不客氣。你真的需要幫助。”我不會忘記他的善良,好幾次都有人像那天那樣表示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