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找文書小杜去開證明。小杜問怎麼寫,呂桂花說:“就說因男方生理原因,雙方同意離婚。”小杜照實寫了,蓋上章。
養古和女人都不識字,拿著蓋有紅章的紙條就走了。
養古一走,屋子便熱鬧起來,笑說呂桂花這個媒婆沒當好,被窩還沒有過捂熱哩,就打離婚!又打探離婚原因。
呂桂花不好意思說,只是笑。民兵連長孫大球說:“呂主任只會亂點鴛鴦,事先也不摸清情況,當然要打敗仗嘍。”
呂桂花說:“我怎哪知道養古是個廢人呢?”
村長楊樹生是個老實巴腳的人,這時也忍心不住插話說:“你先應該問問我們呀!養古褲襠裡的那個東西,我們男人都知道啊……”
孫大球接著對呂桂花奚落:“我說呂大主任喲,你這媒婆當的也太沒有水平了吧?頭一年鬧土改,你把楊詩芸和杜蔫子硬扯一塊,結果是夫妻倆有其名無其實。這一對,被窩還未捂熱就鬧離婚了……”
當時,龍巴也在座,只是沒有參加他們的議論。不僅因為對於這種粗俗的說笑,他一時似乎還不適應,畢竟是在部隊呆過幾年,離開家鄉四五年了,一切都好像有些陌生。還因為孫大球說的另一樁婚事捅到了他的痛處,一個無法與人言說的隱私……他點燃了一支菸,站起來走出了農會。
三 快樂的單身漢
養古離婚了,送走了還未捂熱的女人,重又過起了幸福的單身生活……
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養古對於自己曾經有過女人還是挺在意的,可就是怕人說到他的下處。
女人走了,他也懶散了,土改分給他二畝水田他只種一畝水稻,其餘的隨隨便便撒種點什麼,別人說他懶,他說我種那麼多做什麼,一個人夠吃夠喝了就行。辦互助組、初級合作社時沒有人願和他互助合作,他既無大件農具又無耕牛,而且人也懶惰,誰願與他互助、合作?昨晚白雲海副鄉長回家來了。白副鄉長是本村出去的幹部,老婆黃玉枝和女兒婷婷都還住在白馬坡,白副鄉長十天半月的回來一趟。他一回來,總有一些人去看,聽他說話,陪他聊天。養古就是其中一個,他與黃玉枝住在一個院落裡,自然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原本是去找這位領導訴訴苦,沒想到卻聽到讓他興奮的好訊息,說是過了年初級社就要轉為高階社,不僅所有的人都要入社,而且所有的牛都要集中飼養、所有的大農具集中統一使用,再也不用借來借去了。養古聽了這個訊息高興得手舞足蹈,回到家就喝了兩杯酒,倒頭便睡。他什麼也不用愁了!一條光棍入社,什麼都沒有,又什麼時候都有了!田地是大傢伙的,豬啊牛啊是大傢伙的,所有的東西都是大傢伙的……共產黨真是會辦事,事事為貧下中農著想,帶著窮人一塊奔好日子,有酒大家一起喝,有肉大家一起吃,一個也不落下!
養古一覺睡到大天光,想著昨晚得到的好訊息,又想喝兩口,酒瓶卻空了,這才提了空酒瓶走出家門。原本想在人前賣弄一下自己“訊息靈通”,沒有想到卻受到祖旺這毛頭小子的奚落,心裡好不憋氣:媽媽的……真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呀!連小毛孩也敢罵他是個太監?什麼時候碰到他爺孃一定告告狀,不管教管教還得了!這小毛賊……
代銷店在村西頭,養古一邊想著一邊向的走去。
掌櫃楊九正伏在櫃檯上往外瞅,看到養古提著空瓶子走進來,立馬笑著說:“養古,全村就數你想得開,活得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又要買什麼呢?”
養古愛聽這話,早把祠堂前受的氣拋到了九霄雲外:“嘿嘿……給、給我賒、賒半、半斤土、土燒。”
楊九皺起了眉頭:“你又賒呀!你都賒了好幾塊錢的賬呢……”
“你、你怕、怕我、我賴、賴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