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那年輕富商已在城中一間不起眼的客棧中安頓下來。幾碗烈酒洗去了眾人旅途的勞頓,不過在喝第三碗的時候,年輕富商沒有像往常那樣開懷暢飲,而是神情凝重地擱下酒碗,肅然道:“這是我們在范陽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喝酒,喝完這一碗後,從此得滴酒不沾,因為我們肩負著一樁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幾個同伴立刻倒掉烈酒,皆以探尋的目光望向他們的東家。不用說,這個東家就是化妝成富商的任天翔,就見他的目光從五個夥計——諸剛、小川流雲、任俠、杜剛、小薇——臉上徐徐掃過,輕聲道:“這個任務就是將抗旨不遵的范陽節度使安祿山,秘密抓捕入京。若不能抓捕,又發現他有謀反的跡象,那就就地處決。”此言一出,眾人雖有所預料,卻也十分吃驚,諸剛看看眾人,低聲問:“就憑我們幾個?萬一失手怎辦?有沒有密旨救命?”
任天翔搖搖頭:“只有口諭,沒有密旨,萬一失手,就算有密旨也未必能救我們性命。所以我們沒有退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失敗會如何?”任俠小聲問。“不僅我們要死,而且留在長安的親人朋友也可能會受到牽連。”任天翔嘆了口氣,“如果我們失手,皇帝定會將我們的行動說成是個人行為,與朝廷無關,並將我們的親人朋友交由安祿山處置,以安安祿山之心。”
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杜剛遲疑道:“就憑我們幾個人,要想從安祿山的老巢將他抓捕,而且還要帶著他平安脫身,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也是成本最小的平叛手段。”任天翔介面道,“如果我們成功了,一場叛亂就會消弭於無形,就算我們失敗了,對朝廷來說也沒什麼損失,就死幾個無關緊要的江湖人而已,最多再加上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國舅。”
“朝廷既然這樣對我們,我們為何一定要為它賣命?”小川大為不忿。
“聖上這麼做,也是無奈之舉。”任天翔苦笑道,“而且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一路過來大家也都看到了,安祿山正在厲兵秣馬,蠢蠢欲動,謀反之心昭然若揭。我們若能趕在他起事之前將之秘密抓捕,或可消弭一場天下大禍。雖然這裡是安祿山起家的老巢,但也未必就是鐵板一塊。只要我們耐心尋找,總能找到機會。”見幾個人再無異議,他長身而起,“明天一早分頭行動,今天大家就早點休息。”話音未落,就見杜剛與任俠就如獵犬聞到獵物般突然豎起耳朵,小川流雲也隨之握住了刀柄。看到杜剛比的兩個手勢後,任天翔立刻醒悟,繼續道,“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們還得詳細商量下。”
小薇莫名其妙地問:“還有什麼事?”“就是……”任天翔目視杜剛與任俠,就見二人已悄悄來到門後,杜剛猛然拉開房門,任俠的劍隨之閃電刺出。就見門外果然立著一個人,對刺到咽喉的劍鋒全然不閃不躲。任俠的劍已做到收發隨心,立刻停在了那人的咽喉之上。
那人脖子上繫著一條顯眼的紅巾,眾人一見之下都吃了一驚。任俠失聲問:“是你?”“是我!”(這兩句話真蛋疼)“你怎麼找到我們?”“從你們入城那一刻。”
幾個人不禁面面相覷,如果一入城就已被發現,那大家只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不過對方似乎只是孤身一人,並未帶任何幫手。
任天翔走上前,從他脖子上拿開劍鋒,笑問:“阿乙不是為抓我們而來吧?”“不是。”辛乙淡淡道,“我是來幫你們的。”
“幫我們?”任天翔有點意外,“你知道我們為何而來?”
“大家心照不宣。”
“你為何要幫我們?”“因為沒有我的幫助,你們根本沒有機會。”
任天翔皺起眉頭:“我們好像不是朋友?”
“不是!”辛乙坦然道,“不過,現在我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