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自己所畫出的那畫框一般的輪廓,吉賽爾解開了靈魂和肉體之上最後的束縛和偽裝,自那一瞬間,常人的面貌也從她的身軀之上脫離。
增殖,變化,剝落,溶解,長髮延伸,焚燒,面孔彎曲,眼瞳留下了眼淚,大口蜿蜒,眼眉之間飽蘸油彩,一隻隻手指握緊了抽象彎曲的畫筆或者是某種古怪的輪廓。
彷彿苦痛追逐之人的背影,又像是燃燒殆盡的殘骸。
遍佈迷霧的漫長道路上迷失徘徊,卻又不曾停下腳步的詭異之物。
這就是她自己。
以自己為素材,所構成的作品。
自畫像。
——《美學與醜陋的我》!
無聲,無息,甚至沒有風。
那詭異的怪物已經突破了空間的束縛,手中那飽蘸著猩紅顏料的畫筆向著槐詩的面孔掃出,蜿蜒的赤紅之處,一切都在末日畫師的修改之下分崩離析,化為了凌駕於現實之上的詭異模樣。
可是,就在那一瞬間,她的動作卻停滯在了原地。
呆滯。
躲開了?
無法理解,剛剛瞬間,槐詩的動作。
在工作室之內,自己一切繪畫和修改,都是順理成章的才對,可為什麼竟然會落在了其他的地方?
失手了!
然後,她才察覺到,近在咫尺的槐詩。
還有他,緊閉的眼睛。
無法理解他究竟是怎麼躲開的。
“直覺啊,當然是直覺。”
槐詩微笑:“我直覺很靈的。”
倘若,一切會鑽進眼睛的話,那麼,我不看不就是了?
只要,閉上眼睛。
捨棄視覺。
以直覺去應對一切。
“藝術,即便是用身體,也能夠感受的,槐詩先生。”吉賽爾冷聲說:“閉上眼睛,什麼都解決不掉。”
整個工作室內,所有的畫框都劇烈的震動起來。
虛無的存在突破了束縛,油彩所構建的怪物從其中匍匐著爬出,化為了封鎖一切方向的恐怖洪流,向內收縮。
癲狂的向著槐詩發起進攻。
只是瞬間,便撕裂了他的手臂,近乎,齊根而斷。
太多的進攻了。
在觸碰到的一瞬才做出反應,根本不足以躲避所有的襲擊,可即便如此,槐詩依舊平靜,面沉如水。
從其中躲避。
剋制著演奏法的本能。
“實際上,同樣的限制,我曾經,遇到過……”
自圍攻之中,槐詩不斷的遭遇攻擊,留下了一道道傷痕。
可話語依舊平靜而穩定。
再度回憶起,曾經在赫利俄斯之上所遭遇的限制。
那一片禁止一切演奏的戰場空間。
那是槐詩第一次遇到針對自己演奏法的限制,狼狽的吞下敗北的苦果。
即便是最後取得了完全的勝利,可這一份恥辱,依舊銘記於心。
“所以,我就曾經請教過我的師姐。”
槐詩微笑著,對她說:“萬一有一天,演奏法被針對了怎麼辦?”
“她說,很簡單。”
“只要暫時忘掉演奏法不就好了?”
當時的羅嫻不解的回答:“重新找其他的方法嘛。”
“這……完全做不到吧!”
槐詩無奈。
“做不到,是你的要求太高了。而不是忘不了。”
羅嫻看著他,根本無需更多的解釋,就已經明白了癥結的所在,給出瞭解決的方式:“如果辦不到的話,那就忘掉更多的東西好了。”
她說:“你什麼都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