搔搔已會冒出鬍髭的下巴,皺起兩道粗眉,道:“大爺也真是的,都許久沒回‘白家寨’了。先前他教過的那套掌法,咱就是有幾個地方想不通透,這麼盼星星、盼月亮地想他快些回來,他卻把咱們撂在這兒,回滄海之地的‘傅家堡’去。您都回寨子裡一個多月了,還不見他蹤影!唉唉唉,大姑娘,大爺不是一向最聽您的話嗎?他不回,您催他快些回嘛!省得咱盼得心癢癢,一套功夫怎麼練都不對味兒!”
白霜月唇角微勾,蜜色的清容在透入屋窗的天光中顯得格外寧靜。
她何嘗不是在盼著他?
“龍盤山”的麻煩事解決之後,傅長霄便與她分道揚鑣、各走各路。他偕同孿生姐柹返回滄海之地,她則策馬往西塞高原。
回到高原上時,冬季的狂風大雪早收住勢態,天候卻仍舊凍寒,但一年中最難熬的時候以近尾聲。
寨中事務交由其他幾位當家管著,雖諸事繁忙,一切也都有規有矩、毫不見紊。她返寨後,花了幾日時候便進入狀況,隨即把心力投注在來年開春的準備上頭,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儘管這般,她每日仍固定寫一封小信,信裡寫滿小體字,說的都是寨裡發生的瑣碎事兒,提東家的母牛生下幾頭小牛、提西家的羊只賣給漢商掙了多少銀兩、提礦區生活的改善、提寨子幾處老舊屋房要拆掉重建等諸如此類的事兒。
她從“延若寺”故悟大師那兒相借了五隻雪鴿,雪鴿認得飛往滄海之地“傅家堡”的路,它們能輪流為她帶信過去,把那張小小方紙傳遞到那男人手中。信裡,她未曾提過自個兒,說的盡是旁人之事。
實話說了,她不曉得該為自己寫些什麼。
他不要她相隨。
他該還惱著她。
他從未讓飛回“白家寨”的雪鴿,帶來關於他的一絲訊息。
多情卻也無情。他心中的怨惱倘若無法平息,即便兩人身軀再如何親近契合,仍是不夠。
就分離一段時候吧,未嘗不好。只要知曉彼此身在何方,想尋他、見他,有個確切的方向,不再如無頭蒼蠅般莽撞盲從,她可以靜默地等待,該在意的僅是每每念及他時,心口發脹般的悶痛。
深吸了口氣,平緩那份緊窒,抑壓下胃中翻攪的不適,她淡道:“時候到了,他便會回來。”
格里誇張地嘆氣。“真不知大爺哪根筋不對了?以往黏您黏得厲害,趕也趕不走,現在轉性啦?竟捨得一走不回?就算‘傅家堡’是他老家,也理應帶著大姑娘一塊兒回去呀!”
“我忙,沒能同他久待的。”不想再繼續這話題,白霜月輕捏筆管,試著將注意力放回未完成的信上,嗓音微揉笑味。“你既是摘花,怎不送給心愛的姑娘,總拿來我這兒擱著,成什麼事了?”
“嗄?!啊?呃……咱哪裡有啥心愛姑娘?”黝臉竟紅得能瞧出暗紫。
“沒有嗎?”秀眉略挑,她在紙上寫落幾個小字,隨口道:“那好,改明兒個我跟芬娜說一聲,要有別家兒郎對她獻殷勤,她也瞧得上眼,那就好在一塊兒,沒什麼得顧慮了。”
“啊?!這這這……”格里這下子不止臉紅得發紫,更是瞠目結舌,聲音全打在舌尖上,無法順溜地說話。畢竟白霜月口中的“芬娜”與他可是青梅竹馬,打小一起在高原上生活的,他喜歡那小姑娘很久嘍,少男少女間一直是純純的愛戀,從未真正表達過。
見他發窘的傻樣,白霜月忍俊不禁便要笑出,哪知他卻用力把頭一甩,唉唉胡嘆了聲後,豁出去地道:“這紫黃小花早就有人交代過,非送大姑娘不可,咱不過代勞罷了,怎胡扯到我頭上來啦?”
秀容微訝,筆已頓下。“有人交代過?送我?”
格里使勁兒點頭,肚裡的話一股腦兒全傾吐出來。“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