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現身藥王圃的目的是什麼了。
“天殺的!我到底想怎麼做?”他一拳擊在厚實的石牆上,登時碎石灰飛四濺。
他究竟在鬧什麼彆扭?她不是一開始就表明得非常清楚,她會來到藥王圃便是想要藥王欽點她成為“一品回春院”的下一任新主嗎?
她從來沒有掩飾過她的意圖,一直用光明正大的手法希望能夠達到多年來心心念唸的願望。
他都明白,他只是……
只是什麼?難道你對她有其它的希冀嗎?
他悚然一驚,硬生生將這個念頭摧毀殆盡。
因為他心知肚明,這絕對是不受允許,也絕無可能的。
“我該不會是腦子被毒鈍了吧?我怎麼可能會對那個小肉包別有他想?”他笑了起來,修長十指緊掐住石牆側,又不自覺地掐碎了一角。
一切都是燻人欲醉的春光惹的禍,所以連他也變得慵懶、嗜睡、昏沉,還出現了莫名其妙的幻覺。
統統都是春天惹的禍!
“一品回春院”裡百花盛放綠芽吐芳,滿滿春意鬧枝頭,看得羅一品好不老懷大慰呀。
尤其是那個圓圓小小吱吱喳喳吵吵鬧鬧的女兒不在,羅一品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清靜舒服自在,幾乎為此感激到涕淚縱橫。
而且他還不用擔心香圓那時不時靈光一閃而來的“天上仙方”,這下子又不小心毒倒了哪個倒黴蛋。
啊,“一品回春院”進入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時光,就連小學徒們都露出釋然的傻笑。
“俺要為俺歌唱,唱出俺心底的舒暢,只為她離俺去遠方,離俺去遠——方……”羅一品顧不得家中的二胡正送修,拔高嗓子便歡然唱將了起來。
拎著一籃子鮮採枸杞子的羅蒼朮遠遠就聽見爹親快樂得不得了的破鑼嗓子,當他聽清楚歌詞時,突然有種想嘆氣兼掐某人脖子的衝動。
“爹,再怎麼說圓圓妹妹也是為了‘一品回春院’才獨自搬進藥王圃的,她現在不知道冷不冷,餓不餓、害不害怕,咱們沒能前去關心已是違背親情倫常和做人的道理了,您怎麼還能在這兒唱歌呢?”他英俊的臉龐上很是不滿。
“耶,話可不能這麼說,又不是我逼她去的,是她自己自願的。”羅一品笑眯眯的,拈起一片仙楂扔進嘴裡潤潤喉,老臉毫無愧疚之色。“而且去藥王圃好,冷靜冷靜一陣子就會知道為父是用心良苦,我這一切不都為了阻止她犯不過失殺人的罪行嗎?”
以香圓那完全不自覺又熱心過頭的可怕醫術,要是當真允許她接掌“一品回春院”,成為正式的當家兼大夫,這開封城百姓還能活嗎?
他除了不想自己晚節不保以外,更不想心肝寶貝女兒鋃鐺入獄啊!
一提到香圓的醫術,就算蒼朮愛妹心切,也不得不沉默了。
唉!
“反正她過一陣子就會死心了,這樣咱們以後也不用再擔心了。”羅一品仙楂吃到一半,突然湊近兒子面前,笑得不懷好意。“當然了,人總是得面對現實的,既然你二弟落跑,你小妹閉關,那這‘一品回春院’的繼承問題嘛……”
“我要去幫當歸田澆水了。”蒼朮微笑的打斷父親的話,高大身子咻地立刻消失不見。
“可惡!腳底抹油的功夫倒是很厲害啊!”羅一品氣得七竅生煙,忍不住圈起雙手擱在嘴邊大喊:“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總有一天你還是得面對現實的!”
隱隱約約,暖暖的春風中遠遠飄送來了一句清晰的迴音!
總有一天……你還是得面對現實的的的的的的……
羅一品險些被自己的迴音給氣死。
第二天一早,香圓頭有點昏昏的,她極力睜大雙眼,努力維持眼前的視線清晰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