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萬曆口諭,將李氏葬入玄宮右穴,這三個女人如何在玄宮內安置?大臣們的上疏沒有提到這個明顯的問題。如果左右配殿是安葬皇后的,萬曆也不可能提出這個惹事生非的問題;按當時臣僚們的狡詐聰明和多年上疏諫爭的經驗更不可能不以祖製作擋箭牌,而僅以“推其初意,以待諸妃,但從未經附葬”作為並不充足的理由進行抗爭。
事實上,從定陵玄宮後殿棺床上的三位金井來看,似乎一切爭論都可迎刃而解。假若不是葬皇后,這三位金井,除中間是萬曆的以外,另二位為誰而設?除了皇后,誰又有資格和大行皇帝“同床共寢”?
至於玄宮左、右配殿空設的原因,是由於英宗已廢除殉葬制度,萬曆怎好違背祖制,重新拿妃嬪宮女殉葬?
除了空設,別無選擇。定陵左右配殿葬妃而不是葬後,這便是筆者在研究了大量歷史資料後作出的一種新的推論。
當然,定陵歷史已逾四百年,對種種謎團的破譯並非易事。到底孰是孰非,尚需進一步考證。但有一個事實卻不容忽視,既然帝后的棺槨已經安葬完畢,為什麼滿地的木板沒有撤走?甚至連抬木箱的繩子、木槓都沒有解開,零落地散落在玄堂之內?從種種跡象看來,當時的情形比較慌亂。那麼,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定陵玄宮的歷史地位
就在玄宮開啟的當天,長陵發掘委員會的吳晗、鄧拓、郭沫若、沈雁冰、鄭振鐸、夏鼐等先後來到定陵。面對這座幽暗、深邃、輝煌的地下宮殿,這些飽覽經書、學貫中西的一代文化巨匠,無不為之驚歎不已。像這樣一座恢宏的大殿,通體沒有一根樑柱,歷三百餘年無絲毫損傷,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定陵玄宮的這種五室佈局形式,在我國尚屬首見,因此很不易為人們所認識。有建築研究者認為,定陵地下玄宮是地面庭院式佈局的反映,主室和配室就是正殿和配殿,三個前室代表三進院子。其實,在明代,一座正殿、一座配殿,前有二進或三進院落的格局,不過是大臣所用的建築規制。而定陵玄宮建築是按照外朝和內廷兩部分建築規劃設計的,以象徵人君之居的特點十分明顯。
在明代君臣看來,以奉天殿為主體的外朝建築群,相當於佔代天子臨朝佈政的明堂。以乾清宮為主體的內廷建築,則相當於天子的常居——路寢(正寢)。明代皇宮的制度參酌了《禮》書中黃帝合宮,即明堂建築制度。儒家認為:“天子廟及路寢皆明堂制”。所以,明代皇宮的外朝和內廷又帶有古代明堂、路寢建築縮影,亦即簡化了的明堂、路寢建築格局。
當然,定陵玄宮各室的長寬比例,根據陵墓的特點,都作了適當的調整。前、中兩室呈縱向長方形,後室則接近皇宮正殿的比例。這對錶現大行皇帝在陰間的九重深宮無疑具有十分濃重的渲染作用。這種藝術處理的結果,除美學上更加考究外,前、中兩室給人以深遠之感,而後室則賦人以寬敞堂皇之整座大殿室,連結而成便具有一種神秘遼闊,撼人心魄的氣勢。
定陵發掘30年後,一位來參觀的青年。看罷地下玄宮,站在出口處,戀戀不捨地回首這座足以令他熱血沸騰的大殿,長噓一口氣:“大丈夫當如此也!”
他的感慨或許是一種對權勢的崇拜,同時也含有對這部輝煌傑作的真誠嚮往。是定陵玄宮獨特的藝術風格和非凡的創造力,撼動了他的心靈。“覽長城催人建功立業,觀大海使人心胸開闊”。那麼,面對這座氣勢宏偉、幽深博大的地下殿宇,就不能不發出如此之感嘆。它的輝煌如此,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