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笑,甚至連感覺荒唐的力氣都沒有。按下結束通話鍵,耳機始終別在原位,像是忘記摘下來。
最後一句,那邊安宸頗為鄭重又似心不在焉地說:“我看到她了。好啊,這個你放心,我絕對可以。”
正趕上紅線,仲流年一個急剎車壓著線停了下來,身子隨著慣性猛地前後晃動了一下,最後狠狠地摔靠在椅背。
流年的頭使勁後仰著,不知是不是因為上次事故留下一點後遺症,這一震盪只覺得頭頂暈眩眼前發黑。
深深地喘息了兩下,他伸出手,使勁兒地扯下了耳畔的聽筒,甩手丟在一旁的副駕駛座上。那手順勢落在方向盤正中,汽車發出震耳欲聾的鳴笛聲,惹得左右前後的司機都朝他側目。
他卻像是什麼也沒有聽見一般,力道反倒是越來越大。
那一刻,所有的喧鬧都入不了耳裡。
他終於,還是要再失去她。
清晨的國際機場,姜莞爾像只木偶一樣,只被安宸牽著走過來走過去,一直到坐上飛機扣上安全帶,還覺得自己像是行走在夢裡。
早上,幾乎是在仲流年剛走的時候,她就收到了南昕的簡訊,其實在那次見面之後,南昕給她打過幾個電話,她覺得話不投機,本沒有必要多說,所以就根本不曾接起。
她的簡訊息,卻還是第一次收到,而且是在工作日的清晨裡。
姜莞爾實在是不太明白,究竟有什麼天大的事情,讓南昕在這麼寶貴的時間,放下架子,給她發一條耽誤時間的短訊。
內容不出所料,幾乎一點點新意都沒有。南昕只發來一句話,問她要不要改變選擇,她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最後一次機會,聽起來令人有些不寒而慄,短短几個字,就有無聲威脅的意思。
姜莞爾一開始並沒有想要回,後來反覆讀了幾遍,總覺得這簡訊來得奇怪,心中莫名有些忐忑起來。正一邊研究一邊朝樓外走,迎面居然撞在安宸身上。
真是一個多事的早晨。
她一看到安宸就知道出了事情。他見到她,天塌下來了都會撐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來。唯獨母親被下病危通知書那天,他去打工的快餐店裡接姜莞爾,她明白看到了安宸眼眶周圍一圈的水紅。
安宸遞給她一張傳真發來的診斷書,上面稀稀疏疏有幾行手籤的法文。姜莞爾首先看到的是小姨的法文名字,然後就是那段半陌生的醫學診斷術語。
去機場的路上她一直腦袋木訥,甚至迷迷糊糊拿出手機撥了小姨花店的電話,聽到提示音才恍然憶起,她和她此時隔了世界上最寬的一條大陸。
姜莞爾聲音顫抖著問:“機票要多久能買到?今天能到法國嗎?”
安宸一直面朝前方開車,側臉嚴肅靜穆,從始至終不曾主動開口,對她的提問只是簡單回答:“機票我都訂好了,直飛,不用半天。”
登機之前安宸去辦手續,姜莞爾才突然意識到,這短短一小時的時間居然天翻地覆。前一刻她還跟仲流年一如既往地告別,穿戴整齊準備去南楓上班,下一刻她已經被安宸帶到機場,匆匆忙忙就要朝法國飛去。
她已經給仲流年撥了不下十個電話,卻個個被轉進了語言信箱裡。坐上飛機又是十小時不能聯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幾時可以回來,最後只能留言簡單說明了情況,心事重重地關了機。
安宸買的自然是頭等艙,人不多,因為起飛得早,大半人都在歪頭補覺。機艙裡安靜得像片狹小的墳墓,姜莞爾胸口發悶,只覺得陣陣窒息。
身旁的男人仍是一句話不說,戴著眼罩甚至都不看她一眼。姜莞爾甚至懷疑自己鄰座坐的是個陌生人,沉默再沉默之後還是心有猶疑,轉過身輕拍他的肩膀。
安宸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揉著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