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行之在三年級二班的教室門前停住腳步,低聲道,“吳書記,這位支教老師叫錢曉麗,原本分配在縣城實驗小學上班的機會,積極要求到邊遠鄉來支教。工作很出色,教出的學生成績可以甚至超過了縣實驗小學,縣教育局準備把她豎為典型,號召全縣年輕教師向她學習。”
支教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大學生支教,另一類是本地教師去本地邊遠地區工作若干年,只是後一類的人數相對少了許多。以前縣裡下過行政命令,可不料由此出了一個藉機收受賄賂的教育局局長,誰被輪上支教的,不願去,送個三五千就可以免了,後來這個政策就被廢止了。
放棄在縣城工作,主動到濱海縣最偏遠的文廟鄉,這個女孩的想法真有點與眾不同。吳越透過窗戶看了看,咦,很熟悉呀,想了想,哦,認識,就是在縣招工作過的小麗。
“錢局長,你去把小麗同志請出來一會,我想和她談幾句。”
吳越走到了廊簷外,鄭行之敲了敲教室門,不一會門開了,鄭行之說了幾句後,錢曉麗走向了吳越。
“吳書記,你來了?”錢曉麗抑制不住的喜悅,只是她的聲音壓抑在喉嚨,生怕響了學生會分心。”小麗同志,我記得你說過考取了教師就回家鄉教書,可我記得你好像不是文廟人呀。”吳越一邊和錢曉麗握手,一邊寒喧。
“吳書記,我是想回家在村小上班的,可文廟更需要我。一年下來,我也喜歡上了這兒,喜歡上了這些農村娃,他們和我成長的背景相似,也容易溝通。吳書記,調職報告我已經打了,很可能下次你來,我就不是支教的老師而是文廟中心小學的老師了。”
吳越讚歎道,“紮根農村的思想不簡單,農村學校的教育基礎相比縣城要薄弱,你能取得這樣的教育實績,更不簡單。依我看,你已經兌現了當初的承諾。一個人能逐步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是很幸福的。”
一位沒課的老師正巧經過,他不知道吳越的身份,也不清楚學校來了一批視察的領導,只聽到吳越所啥幸福,就隨口插上幾句,“要是林良能留下,小麗就更幸福嘍。”
錢曉麗滿臉通紅,“任老師,你瞎說。我和林良有啥,他是名牌大學高材生,能留在文廟?”
“小麗,不要嘴硬。你和林良的關係,咱們都看在眼裡,也般配嘛,可惜呀,縣裡沒有這個政策,林良就算想留下來,總不能當一輩子代課老師吧?”任老師五十多歲,戴著高度近視鏡,他對著錢曉麗嘆息的搖搖頭,眯著眼看看吳越,“你是小麗的哥哥?”
見吳越沒有否認,任老師又說,“我跟你說,林良這小夥子不錯,天生當老師的材料,他在新蘇村小,一人帶兩個班,有幾個月村小的老師生病,整個學校就他一個人,可期中摸底考試,學生成績還在全鄉中上游。七十多個學生,涵蓋一到四年級,換了我這個工作了二三十年的去,也不敢說比他教得好。”
吳越遞了一支菸上去,幫著點了火,”任老師,林良和小麗的關係,你昨知道這樣清楚?““這個也是巧合。”任老師摘下眼鏡,小心的放進沾滿粉筆灰的衣兜,“我有次被學校安排去新蘇村小監考,晚了沒來及回來,就在新蘇住了一宿,那天林良炒了幾個菜請我喝酒。呵呵,這小夥子酒量不太好,喝高了以後就對著我倒苦水。”
“他這個人呀,就是衝動,沒心機。”錢曉麗低著頭,絞著衣角,可能覺得吳越在面前不禮貌,又抬頭一笑,那眼眶中分明已有淚水。
“一段好姻緣啊,可惜了。”任老師晃晃花白腦袋,嘆了口氣,往辦公室走去。
吳越小心的問,“小麗,那個林良和你?”
“吳書記,不說他了。”錢曉麗背轉身,飛快的擦了擦眼睛,回過臉,眼睛裡只剩下倔強,“他是很願意留下來的,可我不能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