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論日子,該就是這麼幾日不差。”周寧麒頓了頓,又道,“太君可有什麼吩咐?”
太君搖了搖頭,只問:“蘇家這次派誰過來?”
“聽說是蘇家嫡子蘇闖。”
太君沉吟片刻,又問:“聽說蘇家大丫頭還是沒有半點兒訊息?”
周寧麒點了點頭,答道:“都近兩年了,仍舊沒半分音訊,蘇老夫人漸漸心涼了,也不再多過問了。”
太君嘆了一口氣,語含不捨道:“原是個好姑娘。”
馬嘯嘯一聽竟是些不認識的人名,倒也沒了心思再勞神去聽,一雙眼直往門外瞧。
冬日清冷,隱隱可見遠處那一棵參天的皂莢樹曾經翠綠的葉子已經全落了,只留著光禿禿的樹幹孤零零地伸展在青天白日下。
馬嘯嘯驀地想起昨夜太君囑託她安排要與李彥見上一面,便在心中思量想著過幾日晚些時候還是得再跑一趟麻將莊,看看徐壽的鴿子究竟是管用不管用。
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這竟然還未及三日便不用她再白白跑這一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勾踐的狗尾巴草
這一天,破例是個豔陽天,無風也無雪,馬嘯嘯端了茶盞出了花廳倒水,不覺抬頭看了一眼明晃晃的白太陽,微眯了眯眼。她的眼皮自晨起便開始亂跳,左眼跳罷右眼跳,思來想去也不知究竟是喜是憂。
剛過午時,被素喜捉著手從偏屋裡跑出來往鎮天府前廳趕的時候,一時間她都還來不及套上斗篷,不過好在素喜腳步快,堪堪接連跑了好幾個院子,她額下都不禁出了一層薄薄細汗,倒是一點兒沒凍著。
急急趕到太君身後站定,馬嘯嘯適才喘勻了氣,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在此之前,馬嘯嘯從沒來過這鎮天府大殿,只見面前白玉地面朦朧倒影出浮生掠影,筆直通向六扇大開的木門,每一扇皆足有五人來高。殿中一座,金碧輝煌,高立於數級臺階之上,座塌背後精雕細琢一隻金龍。
馬嘯嘯心中只餘驚歎,這福王原是日日坐著皇帝夢啊。
轉回過眼神打量前面站著的太君,見她一臉憂色望著殿外,馬嘯嘯心裡忐忑。
再看一眼遙遙站在府中眾人最前端的周寧麒,竟也不似以往,今日端端穿著一身玄色交領長服,拖曳在地,頭戴冕冠,面垂七旒,系青玉珠。
馬嘯嘯心中頓時更憂。
午時三刻,透過六扇長門,一眼望到鎮天府大敞的府門,門上茶杯大小的銅釘在陽光下熠熠散發光輝。
一聲尖利綿延的叫聲,穿過重重府門,迴盪在這大殿之上,“聖旨到……”
眾人齊齊下跪。
馬嘯嘯偷偷抬眼望,那府門外一青色人影端舉著明黃卷軸,穩步而來,身後緊隨一臺紅頂轎輾,四人抬著,那頂上紅繐隨前行一搖一晃。再其後,黑壓壓跟著兩路帶刀侍衛。
待站定,來人徐徐宣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昔聞鎮天府後山馬場無故夜半起火,朕心實生憂,唯恐日後再生事端,糧草損毀,馬匹消減,又恐外敵趁亂挾江南起事,且愛卿乃朕國之將才,更恐有隙,故而欽派江南九卿治慄內史李彥,親理糧草,管協馬匹,以分卿憂,欽此。”
又捲了緞軸,往前一遞,“鎮天府王爺周寧麒上前謝恩領旨。”
拖長的聲音響在大殿久久不散。
周寧麒復又起身,上前一步,掀了衣襬,跪地領旨:“臣扣謝聖恩。”說著,以額觸地,磕頭謝恩。
身後眾人烏泱泱地跟著磕頭,馬嘯嘯壓低身子,只聽得胸中砰砰心跳,似要跳將出來。再抬眼看前面伏著的太君,雙手蜷在地上也在微微顫抖,馬嘯嘯料想她這是猜到了她日思夜想的衍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