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您不是指他在舞會上捱了一個浪蕩子一個嘴巴那件事吧?〃
〃他沒有告訴您這個浪蕩子的名字嗎?〃
〃沒有,伯爵!他沒有告訴我……哦!伯爵!〃我接著說,猜出了真相,〃請原諒……我真不知道……難道是您?……〃
〃就是我,〃伯爵帶著百感交集的神色說,〃那幅被打穿的繪畫便是我跟他最後一次會面的紀念……〃
〃哎呀!我親愛的!〃伯爵夫人說,〃看上帝的分上,別說了,我害怕聽。〃
〃不!〃伯爵不同意她的意見,〃我要把一切都告訴他。他知道我怎樣侮辱了他的朋友。我要讓他知道,西爾兀是怎樣對我報了仇的。〃伯爵把靠椅挪近我,而我懷著最活躍的好奇心聽他說了下面的故事。
〃五年前我結婚了——第一個月,即蜜月,我就在這個村子裡度過的。我要感謝這棟房子為我保留了平生最好的時刻和最沉重的回憶。
〃一天傍晚,我和妻子一同騎馬出去,她的馬不知怎麼地發烈了。她嚇壞了,把韁繩交給我,只好步行回去。我騎馬先到了家。在院子裡我見到一輛旅行馬車。僕人告訴我,有個人在書房裡等我,他不願說出自己的姓名,只簡簡單單說明,他找我有事。我便走進這個房間,昏暗中但見一個人,滿身塵土,滿臉鬍鬚,他就站在這兒的壁爐邊。我向他走過去,努力辨認他的面貌。
'你認不出我了嗎,伯爵?'他說,嗓子顫抖。
'西爾兀!'我叫起來,我得承認,我感到毛髮悚然了。'正是,'他接著說,'我還有權放一槍。我來這兒就是為了放空這一槍。你準備好了嗎?'
〃他的手槍在褲兜裡凸出來。我量了十二步,就站在那個角落裡,我請他快點動手,趁我妻子還沒有回家。他拖延時間——要求點燭。燭拿來了。我閂上門,吩咐誰也不讓進來,再次請他動手。他拔出手槍,瞄準了……我數著一秒、一秒、又一秒……心裡惦記著她……可怕的瞬間過去了!西爾兀放下手槍。
'很遺憾,'他說,'手槍裡頭裝的不是櫻桃核……子彈太沉了。我總覺得,我們這不是決鬥,而是謀殺:我不習慣向沒有武器的人瞄準。咱們從頭再來過,拈鬮吧!看誰先打槍。'
〃我的腦袋裡頭團團轉……彷彿,我並沒有同意他……終於,還是給另一枝手槍上了子彈。捲了兩張字條,他把它們放進那頂我以前打穿了洞的帽子裡。我又拈了第一號。
'伯爵,你真象魔鬼一樣走紅運了。'他說,嘴角上掛著冷笑,那是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直到現在我還搞不清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也搞不清他用什麼辦法逼著我幹那……我放了一槍,打中了這幅畫。〃(伯爵指著那幅穿了洞的畫,他滿臉通紅,而伯爵夫人的臉色比她的手絹還要白,我忍不住叫起來。)
〃我放了一槍,〃伯爵接著說,〃唉!謝天謝地!沒有傷人。那當口,西爾兀……他的樣子的確嚇人,西爾兀向我瞄準。猛然間,房門開啟,瑪霞跑進房,一聲尖叫撲過來,一把抱住我的脖子。她一來使我的勇氣完全恢復了。
'親愛的,'我對她說,'難道你沒看到我們是鬧著玩嗎?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去吧!去喝杯水再到我們這兒來。我要給你介紹一位老朋友,我的同事。'
〃瑪霞還是不相信。'請您告訴我,我丈夫說的是真話嗎?'她轉過身對可怕的西爾兀說,'他說您跟他開玩笑,是真的嗎?'
〃伯爵夫人!他一貫愛開玩笑,'西爾兀回答她說,'有一次他開玩笑賞我一個耳光,還有一次他開玩笑一槍打穿我一頂帽子,剛才又開玩笑不射中我,如今,可輪到我也來開開玩笑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就舉槍對我瞄準……竟然當著她的面!瑪霞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