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突出重圍時,再給他絕命一擊。文翰林舉盞相邀道:“李兄、韋兄、庾兄,來,喝酒、喝酒。”
李若揭手下的三個弟子卻無雅興喝酒,他們人人提氣運功,準備著應付還可能突圍的袁老大。
他們此來,想來已領了師傅的嚴命。
文翰林幾人才才含笑傳盞中,遠處忽聞殺伐聲烈。文翰林一驚,袁老大還有如此氣勢?
他招來一人道:“可是隻有袁老大一人重傷下山?”
那名弟子道:“不錯,駱寒的駱駝只跑下個空鞍。”
這句話說出來,文翰林手底下的有個年輕人目光中都神色一暗——江湖子弟江湖絕,縱孤銳如駱寒,最後的結局竟也是……剩下那駱駝跑下個空鞍,那年輕子弟的眸中神彩都寂寞了。
堂下樹影裡還有個手持一截精製短棍的少年也神色一慟,他是趙旭,他的眼中空了一空。有寄堂四周,這時絕不只堂上的幾個人在。江湖多隱逸,但只怕隱逸如趙氏雙老輩,也拋不開熱情來旁觀這一戰的。
但……戰局終有結時。
死的是誰,都只怕讓人感慨。
席上韋、李二人卻相顧一笑。他們再次傳杯。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這酒他們喝得可謂志得意滿。
可不上一刻,忽有一聲極淒厲的叫聲刺耳傳來。那聲音高亢已極,叫的似是金人的語言。
李捷已聞聲一震,韋吉言驚道:“金日殫!”
李捷也極快地道:“是他?”
韋吉言應道:“不好,看來他靠得太近。——虎死危猶在,他此時怎敢靠近?袁老大對他下手了!”
說著,他二人人影一撲,已無暇和文翰林客氣,已帶著李若揭的三個弟子疾撲而去。
——他們可不敢再讓金日殫有何閃失,以招北朝之怒,以招秦相之怨。
因為金日殫本是應秦相之請才出手,秦相有言,不得讓他輕易遭算!
那滿座奔出觀看袁老大與文府一戰的人早已趕到紫金山下的竹林戰場。
那伏殺之局卻埋伏在一片竹林之間。竹枝遮掩,如不是冬深,竹林枝葉已枯落幹聳,只怕眾人也無法見到那竹林中對戰的人了。
密竹修影之間,眾人凝目細看,時時可見一二兵刃白光與衣袂閃動,果見袁辰龍臂上濺血,正苦搏於此。但苦於見不到人物全身。
袁氏一向於江湖少有知交,何況文府安排得這麼細緻,所以也就無人插手相助。
文府所伏之人均為密密培植的高手,江湖上向無露面。袁辰龍身陷圍中,‘步出夏門行’之招式掌法雖挫不頹、樸鈍沉厚,每一招,必重傷一人。旁觀之人一見之下,心驚他的傷勢雖看似頗重,但身上浴血,竟猶有餘力。
一見到他的出手,不少高手名宿不由都心喪若死,只覺不說此等武功,就是此等遇挫愈振的氣慨,就是自己此生也難修煉到的。
金日殫落後了些才動身。他身上有傷,騰挪不便,所以過了片刻才到。
他不比常人,不甘心隔竹而觀,身形一躍,竟躍入密竹林中,要親歷戰局細看!
他身影才至,卻見袁辰龍忽抬眼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鬱怒勃發,卻為他一向寧默的神采所壓,看起來有一種格外暗啞的燦爛。
只聽他低喝了一聲:“你來了!”
他重傷之下,竟還有這等迫人的神采?
——說著,只見他竟不管身後伏擊之人,忽騰起一躍,一掌向金日殫飛擊而去!
他是在想起那日石頭城上的一片廣袖吧?
只聽他口裡低聲道:“阿如,我與你了此大仇!”
袁辰龍執掌緹騎十餘年,出道江湖數十年,旁邊人還未曾見他口裡提起過一句“私仇”,更未見他曾為私仇而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