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許多。他在樹杈之間靜靜地坐著,視線始終凝望著那扇窗戶。
月上中天,直至子時末,薛蘅仍在燈下低頭疾筆寫著,謝朗悄悄從樹上跳下,走到窗前,伸出手指,貼著窗紙,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輪廓。他默默地微笑,只覺得就這樣靠近著她,真好。
這樣,就很好。
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
景安帝對寰宇院的成立相當重視,竟將太清宮東北一角的閣樓撥了出來。閣樓下原就有一處地室,景安帝命工部密召石匠,將寰宇志各籍冊的內容一一鑿刻在地室內各石室的石壁上。原來的珍本,則藏在了極隱密的地方。
寰宇院重兵把守,有資格驗過重重關卡進入地室的人,都是殷國有名的當代大儒或匠師。他們卻都只有進入其中一個或兩個石室的資格,能進入全部石室的,只有薛蘅與方道之。
薛蘅推著薛忱,快到兩儀門,見方道之卓爾不群的身影自東緩步而來,越走越近。她想起過世的薛季蘭,心中微酸,面上保持沉靜,上前行禮:“方先生!”
方道之默然片刻,才端嚴地還禮,“薛先生。”
“不敢。”薛蘅忙道,“您是長輩,娘生前叫我‘阿蘅’。”
方道之凝目細看了薛蘅一番。他與她只見過一面,卻在薛季蘭的信中無數次聽她提起過這位最看重的弟子。於他而言,眼前的面容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到好象薛季蘭就站在眼前,沉靜地施禮、從容地對答;但她又有著明顯不同於薛季蘭的地方,相對於薛季蘭的“柔和”,她多了幾分“剛硬”。
他在心中喟然一嘆,微笑道:“我這一禮,是替殷國百姓謝過薛先生贈書之德。”
“薛蘅愧不敢當。日後寰宇院有方先生的鼎力主持,必能令典有所用,造福蒼生。”
二人相視一笑,薛蘅正要介紹薛忱,寰宇院執事過來,道:“方先生,二位薛先生,人都到齊了,謝尚書請三位進去。”
三人至兩儀門交驗關符,薛忱抬頭,見薛蘅正回頭怔怔遙望,他暗歎一聲,喚了聲,“三妹。”
薛蘅驚醒過來,向他笑了笑,恰好關符驗過,便推著他入了兩儀門。
這日,謝朗很早便起來,到太奶奶和謝峻處請過安,練了一回槍法,再沐浴更衣,用過早點,看看沙漏,已是辰時。
小柱子捧過一套夾紗常服,謝朗瞥了一眼,道:“我那套天羅錦的衣裳呢?”
小柱子忙轉身從櫃中找出他指定的衣裳來。謝朗換上,小柱子替他繫好扣帶與玉佩,他對著銅鏡理了一下珠冠,神清氣爽地踏出房門。
二姨娘正從外面進來,被謝朗這身英挺的打扮晃了一下眼睛。謝朗行禮問安,便要往院外走,二姨娘一把將他拉住,道:“明遠,二孃來問你……”
謝朗這刻哪有心思聽她閒話,隨口道:“二孃,我今天有要緊事,您晚上再和我說。”說罷便出了毓芳園。
二姨娘看著他飛揚瀟灑的身影,嘖嘖兩聲,神情透出十二分的歡喜自得來,“咱們家明遠,真是……”又抿嘴一笑,“老祖宗還急著要將公主娶過門,憑咱們明遠這人品,只怕著急的是公主!”
小柱子正要跟上謝朗,聽了,忙轉身問道:“二夫人,少爺就要成親了?”
二姨娘笑道:“這不,選了三個日子,來問問明遠的意見。”
小武子一聽,歡喜起來,少爺若是成親,自己是一定要搬出毓芳園的,那就多了和府中丫環們接觸的機會。小柱子卻想起謝朗手上的傷痕,頗為他成婚後的生活憂切了一番。
謝朗一心惦著薛蘅,卻知她今日要主持寰宇院的成立典禮,不敢去打擾她。薛蘅推著薛忱出秋梧院時,他遠遠看了一眼,便心滿意足,在府內百無聊賴地轉了幾圈,估算著典禮快要結束,才進了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