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之無奈卻又不得不打起耐性來,玉棠“哧”的一下笑了,“我偏不。”照舊吃得津津有味。
少鸞恨恨地看著她,忽然搶去一支,跑了,玉棠叫了一聲便追上去,兩人追追打打回了家。下人抿嘴兒悄聲說:“有客人從上海來呢。”
這倒是稀罕事,兩人往廳上拐了拐,隔著假山,隱隱看見老太太在和一個穿西服的男人說話,男人背向著外邊,看不清臉。
玉棠道:“啊,是不是鄧子聰賺了錢了,來看少容姐?”
少鸞眯了一會眼,認出來了,“是喬天。”
“啊?!”玉棠真是又驚又喜,攥著少鸞的胳膊,“他不會是來提親的吧?!”
“你有這麼著急的嗎?回屋去!”
“我才不,他來自然是找我的,我這就過去。”她把手裡的東西往少鸞懷裡一塞,少鸞一把拉住她,東西沒接好,嘩啦啦掉了一地,“矜持!矜持你懂不懂——”
然而這動靜已經讓廳上的人轉過臉來,老太太道:“回來了。”
喬天已經站了起來。玉棠扔下一句“幫我把東西收拾好”,人就過去了。
少鸞站在原地,大太陽當頂照著,渾身的面板都麻刺刺的。糖掉在地上已經沾了灰了,且在日頭下半化,粘膩膩的怎麼也不可能收拾乾淨了。真是一種叫人心煩的絕望。
喬天此來,半為公,半為私。公是要替大哥採買一批貨物,私自然是想著能來蘇州,所以自動請纓來了。雖然不是提親,但他這份心意,眾人都是明瞭的。老太太已經寫信去飛龍寨,準備替玉棠備嫁妝。夜裡三個女孩子在一塊兒說知心話,已經開始談到婚禮是西式好還是中式好的話題。
少鸞因為較熟悉蘇州,便陪著喬天辦貨,有時去的地方稍遠,兩人便在外面吃飯。這天兩人選一間臨河的小飯館,喬天道:“在這裡待這麼久,悶壞了吧?”
“還好啊。”聲音卻確實沒什麼精神。
“往年在青島還急吼吼要回上海咧,這小城你又怎麼待得住?也難怪你悶悶不樂。”喬天一副“我很瞭解”的模樣,“趙雅麗和宋朱丹還有那個瑪莎小姐,可都問了我好幾回你什麼時候回去了。怎樣?這次一起走吧,天也不熱了。”
“你這是勸我回去啊,還是想讓我把玉棠一起帶回去啊?”
喬天嘿嘿笑,“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少鸞不說話,盯著他良久,方開口:“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答我。”
“你說。”
“你對玉棠,是想娶她呢,還是隻是交交朋友?”
少鸞難得在人前這樣正經,喬天不由肅了臉色,道:“實話對你說,從第一次見玉棠我就喜歡,就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可要娶你們家的人,場面上過不去我也沒臉來提親。你知道我現在不過是替我哥打打雜,他又不讓我入幫派,我遲早還是要出來做做生意的,總要手底下有點積蓄,才敢提。”
“也就是眼下不會提?”
喬天苦笑,“眼下我哪裡有這個能耐!”
少鸞端起杯子敬了喬天一杯,“那好,來來,喝。”兩人到晚都帶著酒氣進門,少鸞酒量更好些,喬天便由他架著,扶到房裡去了。
老太太嗔道:“他好不容易來一趟,該讓他和玉棠好好處處,你還天天的帶他出去喝酒。”
“真是冤枉,他和人談生意,我是陪酒的那個!”他在院子裡坐下,少容少清玉棠都在那兒吃西瓜乘涼呢,他也撈起一塊。
少容忽然一笑,“你今天心情倒不錯。”
“我什麼時候心情不好啊?”
“這兩天就不好,下人摔了個杯子都捱了你半天罵,大家都得看你的臉色。”
“那時這些天往外跑,受了點熱,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