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華壓抑陰沉的心情稍許好轉,就連呂純的哭聲也沒覺得有多煩了:
“別哭了,朕明早就讓人擬旨,封你為賢妃,再給你厚重的封賞。”
“謝主隆恩。”呂純委委屈屈地給重華行禮,暗裡鬆了一口氣。
總算不是什麼都沒撈著。
她和韋柔一樣,生來的使命就是入宮為妃,生下皇子,爭奪後位,為家族鞏固拓展勢力。
家中姐妹眾多,並不是人人都有這個機會的。
她們從小就要捉對廝殺,末位淘汰,生得不美的不要,蠢笨的不要,身有異味殘疾的不要。
琴棋書畫、經史子集、茶道香道花道,每一樣都要勤學苦練,再經過重重考驗比較,才能成為入宮候選人。
就算是入了宮也不可以高枕無憂,家裡的姐妹們隨時等著替代她。
能走到最後不容易,她根本就不會考慮什麼男女之情,只關心如何鞏固帝寵,保住自己的地位,為家族攫取更大的利益。
重華見呂純聰明識趣,心情更好了幾分:“朕立誓要為先帝守孝三年,來日方長,朕不會薄待你的。
你住的這裡太小了些,給你換個大的地方住,西翠宮怎麼樣?”
呂純破涕為笑,重重地給他磕了個頭:“謝陛下。”
等她換了好地方住,看韋柔那個矯揉造作的傢伙還怎麼在她面前得意炫耀!
宮人捧著衣服進來,鍾唯唯卻沒有跟著,重華不高興:“鍾唯唯呢?”
宮人低聲道:“尚儀局那邊有人來問鍾彤史事情,她正在應對。”
尚儀局的人來得可真是時候。重華冷哼一聲,沒有揭穿鍾唯唯的小把戲。
鍾唯唯掐著點兒進去,重華已經換好了衣服,宮人也退出去了,寢殿裡的氣氛古怪又尷尬。
呂純已經知道自己今夜不可能承寵了,反正該得到的都得到了,樂得大方。
主動把被子抱到地上鋪好,還讓鍾唯唯過去幫忙:“鍾彤史把床鋪一下,伺候陛下就寢吧。我今夜身子不適,不能伺寢,就在這打個地鋪。”
鍾唯唯默不作聲地繞到床尾,利索地整理好床單被褥,再飛快地離得遠遠的:“請陛下歇息。”
重華面無表情地合衣躺下。
呂純招手叫鍾唯唯過去:“來,入秋了,我一個人睡著有點冷,鍾彤史來陪我。”
鍾唯唯不及表態,重華已經冷冷地道:“上值的人能睡覺嗎?朕還真沒聽說過。”
呂純不敢說話了,抱歉地看向鍾唯唯。
鍾唯唯朝她微微一笑,退回到她的小桌子後去坐好,仔細斟酌該怎麼寫起居注後面的內容。
她覺得重華之所以留下來過夜,應該是想要讓人知道,他臨幸了呂純,厚此薄彼,才能重重打壓韋氏。
之所以不肯來真的,又是為了防止呂氏生出皇子,左右朝政。
鍾唯唯想了片刻,自覺懂了重華的心思,便提筆記下:“帝幸呂妃,事成。”
再加若干修飾辭藻,都是描述重華如何喜歡呂純,如何滿意呂純,二人相處如何愉快的。
殿中一片安靜,重華和呂純都像是睡著了。
鍾唯唯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趴在桌上閉眼養神。
朦朧裡似乎覺得有人將什麼蓋在她的身上,卻也沒有去管。
誰會管她呢?這兩位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重華恨她卻又需要她,呂純恨她卻不敢動她,一切不過是錯覺而已。
四更鼓響,鍾唯唯驚跳起來,手腳麻木,害得她一個不穩重重摔倒。
呂純嚇醒過來:“怎麼回事?”
宮燈早已熄滅,黑暗裡傳來重華的聲音:“有人犯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