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賴道:“博格拉汗,唐寇之患,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已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咱們眼下接連喪師喪地,損兵折將那也就罷了,士兵死了可以再招,怛羅斯丟了還可以攻回來,但博格拉汗你的威望要是一失,諸部對我們的信任與期待都將動搖,那咱們過去十幾年的苦心經營,就有可能毀於一旦了啊!因此唐寇非滅不可不滅不足以彌補我們過去幾個月所喪失的威信,此戰之勝負,實關我部生死存亡!須得獅子搏兔用全力了!就算有讓阿爾斯蘭抓住把柄的風險,也得冒一冒!真到關鍵時刻,甚至得考慮再從疏勒那邊調兵過來!”
“就先擬信,讓瓦爾丹出兵吧。至於疏勒那邊……且再緩緩。若這次能一鼓作氣攻下俱蘭城,就不用做這麼冒險的事情了。”
“從俱蘭城往疏勒,確實有條小路可以偷過訛跡罕的,”鄭渭道:“這條小路的一頭在訛跡罕城東北四十里,另一頭在訛跡罕東五十里,中間山林阻隔,這條小路,人少了走不得怕中途遇著強盜,人多也走不得,若是上千人的軍隊,再怎麼掩藏蹤跡,走到訛跡罕之外數十里想要不被發現,那絕無可能!但有時候若是要運一些小件要緊的貨物,走這條路確實可以的。”
張邁總結了一下他的情報,道:“若是這樣,那我們就派出一隊精銳,護送我們的使者還有阿布勒前往疏勒。”
鄭渭道:“使者卻派誰前去的好?”
劉岸道:“我去吧。”
張邁點了點頭,正要答應,楊定國忽道:“鄭世侄,你說大昭寺的主持,是魯家的後人?”
鄭渭沒想到他忽然提起這個話題,雖一時不知他為什麼提起這個,仍然點頭稱是。
楊定國道:“那這魯家後人,對我們其他三家可還有些香火之情?”
鄭渭長嘆道:“有,不但有,而且很深。不知為何,與怛羅斯這邊的唐民過得越久對大唐就越淡漠不同,疏勒那邊的唐民,越過得久,對大唐的想念就越深,尤其是魯家,雖然山河阻隔,卻還總是設法輾轉送來書信,只是我祖父、父親還在俱蘭城時,這邊屬薩曼,那邊屬回紇,通訊極其不易,大昭寺的主持傳來訊息,要麼是借商人輾轉傳書,要麼是派來行腳僧侶傳口信我小時候曾幾次在家裡見過和尚,然而那時候我年紀還小,這些事情祖父、父親也就沒和我說很多。只是偶爾從他們口裡的閒談中提起,說魯家好像對當年之事也後悔了,在我們決定遷居的前兩年,魯家的主持法如大師還曾派弟子前來,邀我們搬往疏勒。”
張邁自然知道鄭家最後沒去疏勒,便問:“那你們為何不去?就算單從利益上考慮,身處數萬同胞之中,兩家相互扶持,對做生意應該也是有利的吧?”
“當時的形勢,可不是這樣的。”鄭渭搖了搖頭,說道:“那時候怛羅斯地區還在薩曼手中,薩曼雖然也是胡人,但相比於回紇,文治教化還是好得多了,去薩曼而入回紇,那是去文昌而入闇昧了。再說,疏勒那地方也不好做生意,比不上撒馬爾罕嗯,也就是康居。”
張邁想起之前鄭渭、李臏等的介紹,問道:“疏勒的商業,不是足以與撒馬爾罕媲美。”
李臏在旁解釋道:“特使,康居與疏勒,本來是不相上下,但疏勒之繁榮,十有**靠的是絲綢之路的支撐,絲路斷絕以後,位於河中地區中心地帶的康居仍然可以維持一定的繁華,只是繁榮程度有所削弱而已,但疏勒受到的打擊可就大了除非絲路重新開啟,否則疏勒是沒法和康居相比的。”
“對,就是這樣。”鄭渭繼續道:“後來薩圖克佔據了這一帶,我和父兄的聯絡斷了,但和疏勒那邊卻變得容易了,只是那時候我一心只想著怎麼保住家業,也就沒顧及到這事,但去年大昭寺那邊似乎從哪裡聽到了我這邊的情況,還是主動派人給我帶來了口信,邀我前往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