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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來說,還有什麼可怕的?今後的歲月顛沛流離,他就得去穿刀叢、趟血海,提著腦袋去闖天下,說不定到頭來,也依然是死無葬身之地。像一片落葉,被狂風吹向天涯海角,永遠也難歸故土難歸根……

他大踏步向松崗走去,來到父母陵前,莊嚴地行叩拜大禮。一頭拜了下去,鼻子裡感到陣陣酸楚,他終於忍不住,撲了上去撫著墓碑痛哭起來。他知道崗下就是大道,不時有秦軍巡邏,稍有不慎,就會身陷絕境。因此他得壓抑住哽咽抽泣,愈是不能痛痛快快地放聲號哭,胸中愈加痛楚鬱結。他用頭撞擊著墓碑,鮮血從額角順著臉頰流淌,全然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他渾身抽搐,已經漸漸地麻木冰涼,不知不覺昏昏沉沉地睡去。

正在這時,他頭頂一棵高大松樹濃密的枝葉間,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的怪笑,聽見一個西秦口音的人在說:

“你們這些韓國的亡國貴戚,如今連你們的君王都已被虜至咸陽,爾等還賊心不死,東躲西藏。我每夜都要在這裡捉到幾個哭陵之人,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說完,一個黑影從樹上跳了下來,手提一柄長劍,猛然將他擒獲,押著他沿著石級走下山來。他摸摸腰間短劍,已在跳越城牆時失落了,如今手無寸鐵,如之奈何?只要被他押了回去,秦國嚴刑峻法,必死無疑,這樣丟了腦袋確實太冤枉了。大丈夫應當轟轟烈烈幹一番大事業,再光明磊落地死去,如此年輕就不明不白地死於非命,難道真是天意嗎?

天亡我,為何如此不公?

他停下步來,望望滿天星斗,仰天長嘆了一聲。

“走!”

身後解押者的斥責之聲剛落,突然聽見一聲沉重的鈍響,他回頭一看,這個傢伙已倒地而亡。

正在驚詫間,見一個人影快步走來,他正待轉身逃命,突然聽見一個熟識的聲音在輕聲呼叫他:

“大公子!”

“是程康?!你怎麼也在這裡?”

“這裡不是敘話之處,萬一再撞了巡邏的秦軍就完了!”

程康從死者身上解下劍匣,再從他手裡取下長劍一併交與公子,然後抱起死屍,扔進路邊的荊棘叢中,再拉著公子鑽進了松林深處,找了個十分隱秘的林叢,悄悄敘話。

“我和公子失散之後,便料定公子會到松崗拜祭祖墳。前兩天就有幾位韓國貴戚被斬首暴屍街市,都是因為深夜偷偷跑出來拜祭祖墳被抓獲的。我怕你又遭不測,沒有想到公子果然重蹈覆轍,險些喪命。”

大公子唯有嘆息而已,想起來都還有些後怕。

程康又告訴他:“我還有要緊之事,還沒有來得及向大公子稟報。”

“如今已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麼要緊之事?”大公子並不以為然。

“聽到內史勝率大軍伐韓的訊息傳來,二公子和我都料定大難臨頭,江山難保。一個深夜裡,我們將家中黃金珍寶裝了兩箱,運至松崗相爺和老夫人墓前,挖了一個坑埋下了,以備急時之需。”

大公子以為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如今國破家亡,雖有價值連城的國寶又有何用?更何況錢財乃身外之物,我今後將流亡江湖,何必為金錢所累?再說一輩子守著這麼一大堆金銀財寶,又有什麼意思?縱使我能守住這些財寶,隱名埋姓、平平安安地終此一生,又決非我所願!

程康說:“公子心懷天下之志,輕財薄利,非常人所能及,日後必成大事。但公子長此流亡江湖,必有坎坷困頓之日。不妨隨身帶上點黃金珍寶,以備急時之需,這才不失為明智之舉。”

管家的話打動了他。他突然向程康深深一拜,慌得程康趕緊將他扶起。

大公子說:“深感你多年來對我家的忠誠,如今我已無家可歸,無親可投,就拜你為兄。那些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