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我想象的結果。你還好嗎?”她一邊問,一邊裹緊原本屬於他的黃色大衣。
“這真是……我想……不好。”摩頓森回答。
“你剛才在睡覺嗎?”瑪琳娜問。
“是的。”
“我並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但你在巴基斯坦的時候,我沒辦法聯絡你。”房門大開,只穿著內衣的摩頓森被寒風灌得直髮抖。
“我寄了明信片給你。”他說。
“告訴我屋頂材料的價格……喔,還有花多少錢租卡車到斯卡都……還真是浪漫啊!除了不斷拖延時間,你從來沒提過我們的事。”
“你什麼時候開始和馬利歐約會的?”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她的嘴唇。或許注視她的眼睛會好些,但他又覺得這還是太危險,只好把目光轉開。
“那不重要。”她說,“你的明信片告訴我,打你離開後,我就不存在了。”
“不是那樣的。”摩頓森說。心裡卻在問自己:真的是這樣嗎?
“我不希望你恨我。你不會恨我,對吧?”
第24節:人民在說話(2)
“還沒。”他說。
瑪琳娜放下叉在胸前的手臂,嘆了口氣。她右手拿著瓶兒愛爾蘭百利甜酒,遞給摩頓森。他接了過來,大約還有半瓶。
“葛瑞格,你是個好男人。”瑪琳娜說,“再見了。”
“再見。”摩頓森把門關上,免得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
他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手中握著還剩半瓶或者說只剩半瓶的酒。這不是他會喝的那種酒,瑪琳娜應該知道才對。摩頓森不常喝酒,更不會一個人喝酒,而且再沒有比甜酒更讓他討厭的酒了。
電視上一個尖銳武斷的聲音正告訴採訪者:“美國已經開始第二次革命,你應該相信我。在共和黨佔多數的國會中,美國人民的生活將會變得不一樣,這是人民在說話。”
摩頓森走到房間另一頭的垃圾桶邊,那是個深色金屬材料做的大垃圾桶,已經十分破舊了。他把手移到垃圾桶上方,伸直手臂,然後放手。百利甜酒跌進金屬垃圾桶發出“砰”的一聲,聽在耳裡,就像甩上鐵門時發出的聲音。他倒回床上。
錢和痛在摩頓森的心裡爭奪著主導權。過完短暫的假期,他想從提款機裡取出兩百美元,上面的餘額顯示,賬戶裡只剩八十三塊錢了。
摩頓森打電話給舊金山大學醫學中心的主管,希望在財務危機變得更糟前儘快開始排班。“你說感恩節會回來幫忙,”主管說,“現在連聖誕節都過去了。葛瑞格,你是我們最好的hushi之一,但如果你不出現,對我們來說就什麼都不是。你被開除了。”那天晚上在電視上聽到的那句話,幾天來一直在他腦海裡徘徊不去:“人民在說話。”他苦澀地重複著這句話。
他打了三四通電話給登山界的朋友們,想先找一個暫時的落腳處,然後再做打算。在柏克萊羅琳娜街一棟老舊的維多利亞式房屋的二樓玄關他整整住了一個月。不管是剛從優勝美地回來的柏克萊研究生和登山客,還是正準備去的,每個晚上都會在樓下舉辦狂歡派對,一直搞到三更半夜。睡在二樓走道的睡袋裡,摩頓森努力忽略薄紙般的隔間裡傳來的(**)聲。他睡覺的時候,上洗手間的人得從他身上跨過去。
只要夠積極,一位合格、稱職的hushi就不會失業太久。一連幾天搭著大眾運輸工具去面試,尤其是在下雨天,他總會猛然驚覺“青春傳奇”已經不在了。幾天後,“舊金山一般創傷中心”以及柏克萊的“阿塔貝茨醫療中心燒傷部門”都通知他被錄取了,擔任沒人願意做的大夜班護理。
他努力存了一些錢,在環境惡劣的惠樂街上,一棟沒電梯的三樓公寓裡分租了一個房間。二房東名叫維陀?杜得辛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