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裡糾纏的人?他想笑但勉強地忍住,惟恐使她不快,誤以為他是藉機笑話她。
等等!他何必為了她的情緒而違揹他自己的意志?想笑就笑啊!不過單奕陽隨即替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因為她體弱身虛,他是不想她再昏倒一次才遷就她的。
“你必須休息,徹底地休息一天。”這是命令,但是似乎洩漏太過的憂心和關懷之情。
一顆眼淚,兩顆眼淚撲簌簌地滾滑而下,潤潤用手擦了擦,可更多更洶湧的淚珠仍是溼濡了她的雙頰。
她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哭嘛!她不是愛哭的姑娘。是由於他忽然的溫柔?是由於她的身子虛弱?或者是由於先前被他誤會而感到委屈?
可是她可以和他對罵,可以不理睬他,就是不要在他面前掉淚示弱啊。
然而一思及他氣急敗壞地罵她和妓院裡的花娘一樣,她的委屈和心口擰揪的痛感,逼使她完全掌控不了淚水的潰堤氾濫。
單奕陽慌亂了,幾乎手足失措!他也不是沒見過女人流淚,多得是女人瞧見他怒目狠瞪便膽小地哭個不停。對於女人的眼淚他通常只有不耐煩和發火的情緒,沒有多餘的了。
然他對她的淚卻覺得心疼和自責,自責什麼?他訝然自問,他沒有犯錯吧?她哭她的,他何必自責?況且她不是他的責任,她不是他的誰誰誰。
但該死的!他受不了她哭泣,受不了她拼命地想擦去那似乎永遠也擦不完的淚。
他猛地擒握她的右手,“別哭了。”粗啞的聲音中隱含著連他也心悸的不捨。他捨不得她哭?
“……對不起。”
“你……”潤潤眨眨羽睫,企圖把淚霧眨掉。
“對不起,我不應該口不擇言,無論如何你是為了鋪子著想!”單奕陽差一點點咬到舌頭,畢竟這是他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向人致歉。
他也很意外,他居然向人說對不起?而且物件是她……
潤潤怔了一怔,一朵笑花緩緩地綻放在她的唇角。她沒有想過一個大男人會向她致歉,他這三個字令她心窩熱暖不已。
“單奕陽,我接受你的道歉。”她不是野蠻到底的人,先前之所以激動也許是因為這兩天的疲累。
“……哦。”單奕陽不知該如何響應,久久才蹦出一句,“謝謝你。”
“可以麻煩你幫我倒一杯水嗎?”
“可,可以……”他隨即走開倒了一杯水,再落坐於榻邊,喂她喝。
“慢點喝,免得嗆到。”
她給他—記甜美的笑,那笑靨狠狠地撞進他的心坎。他執杯的手僵硬了,無形的親密感使他這大男人既尷尬又靦腆極了。
“你自己……喝!”把茶杯遞入她的手中,他驟然起身,狀似逃難地離開。
潤潤被他前後極大反差的行為弄糊塗了,然而她的呆愕只維持片刻,爾後便微笑如花。
“他是不是害羞啊?我好像看見他的耳朵紅了……”
人高馬大的他也許只是面“兇”心善,她覺得他好可愛,而她的心好像浸了蜜,甜甜的。
“可是他的模樣怎麼挺熟悉?”左想右思,她越能肯定今日不是第一次見到他。
獅威般的低吼和挺拔卓越的身形……
“啊!”她驚詫地咋舌。“原來單大少爺就是那個害我差點失去骨灰甕的大鬍子!”
難怪她總覺得自己早已見過他,在平安客棧中她太悲憤和駭凜,所以對大鬍子男人的印象就只停留在他那一把大鬍子之上。方才她又因為悸動的心思而沒有認出他來。
“那麼,我應該和他講和還是繼續生他的氣?他是無心之過,骨灰甕也毫無受損……”原諒他才對。
“可是,即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