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將他扔在懸崖邊上,一個月前,她將他重傷,再次將他扔於斷崖之頂,幾個小時前,她狠心將他棄在深冬花海的雪地裡,他那般悲憫的目光,那般卑微的祈求,那麼多無法言說的話語。
她怎麼能再次將他扔去火海中,這次的活動,明明是她一手策劃的啊,為什麼成了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大哥本打算今晚出國的,只因你一句合作又留了下來,臨時部署的局,不過也是籌謀多時了,段楓的氣焰越來越囂張,組織早想除掉他,憑大哥的能耐,應該錯不了,你回去幹什麼呢?”話雖這麼說,雲中月眼底卻掠過一絲奇異的黯淡,雲天祈身上的傷病他多少了解一點,絕對不能經寒,外面這般天寒地凍,就算除掉段楓,他也逃不過此劫。
“大哥把你交給我,還有另外一個要求。”雲中月衝她淡笑,“用銀針刺激你的大腦神經,破壞你的記憶,也就是說,過了今晚,你全都會忘記。”
中君渾身一震,霍然看著他,瞳孔驟然緊縮。
“你放心,大哥已經安排好了,此次北軍和袁軍的傷亡多一點,但不大,你的護兵都被大哥的獅子軍包圍了,機場的動亂一旦結束,大哥也會撤離包圍圈,護兵不會有任何損傷……何況……”雲中月看著中君,眸光微動,“王澤和小吳帶領著十八萬東南軍將士在城區外圍等候雲天祈軍令。”
當年雲天祈為了保東南軍二十萬將士,不得不將死傷的兩萬東南士兵天坑活埋,迷惑侵略者的眼球,而暗中,將東南軍將士編入北獅子軍,由王澤和小吳操守。
為了安撫各路心有不甘的軍閥和各界壓力,登報,二十萬。
一個人可以承受多大的打擊和強壓,中君就承受著多大的反彈的精神壓力,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一直以來,她所做的一切都跟雲天祈背道而馳,跟幸福失之交臂。
中君眼神微微有些渙散,由內而外的無力。
看著她呆怔的臉,雲中月心裡莫名的抽痛,他將真相告訴她,殘忍的看著她哭泣,她慌亂,她無措,最後看她精神崩潰,心裡沒有一點報復的快意,生出自責的歉意和悔恨。
他深知告訴她這些會徹底毀了她,可是內心深處的不甘驅使著他一道一道的撥開她豎起的保護層,直到觸及到她真正的內心,扎的鮮血淋漓。
雲中月臉色有些蒼白,不知為何,突然間萬念俱灰,疲憊的想死,他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緩緩驅動車子,無聲的調轉車頭,往飛機場的方向疾馳而去。
飛機場已經被炸藥轟炸成一片廢墟,地上橫七豎八的栽倒著無數漆黑的屍體,生靈塗炭。
雲天祈和薄韶嶸站在廢墟之上,槍口互相對準對方的眉心,眼含殺意。
火光搖曳,印襯著兩人雕塑般的輪廓就此完美定格,好似跳躍在雪地上的精靈,遍地輕靈。
不遠處的鐘樓依稀可見微弱的燈光,尋常百姓還在安然睡眠,然而就在這個機場,有人死去,有人復活,還有人從此陰陽相隔。
細碎的腳步聲漸漸將兩人包圍,圍在萬槍所指的中央,雲天祈不動,薄韶嶸氣息沉穩。
緩緩從人後走出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亞麻色中長的發妖魅的扎於腦後,精緻的臉頰帥氣的無與倫比,眼下有一顆剔透的小痔,整個人散發著暗黑的邪氣,還有絲絲女氣,讓人乍一看,覺得是個漂亮的女人,定睛一看他的眼神,方才遲疑,這是個男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段楓看著眼遍地屍體,緩步走進正在對峙的兩人,笑道:“雲天祈,你也有今天?”
雲天祈壓抑著低咳,剛剛跟薄韶嶸近身搏擊,背部已滲透大量的血跡。
薄韶嶸冷冷的看著雲天祈身側的男人,鳳目的堅冰好似刀刃,眉梢緩緩揚起,“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