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就連他想為他們存些積蓄,也根本不可能。
管事太監,年長的公公,全部需要孝敬;否則,那些苦,外人根本無法想象。一開始,每月都要將幾個銅板藏去腳底的他,做的,是最累最苦的差使;吃的,是用腳踩過、用尿淋過,才硬塞進他口的窩頭。可,即使他默默忍受了這一切,銅板,依舊是被暴打一頓後搶走……
若非……若非是年幼的太子,在那日見到滿身血汙、渾身顫抖的他,一時憐憫求聖上準他貼身隨侍;只怕如今,他早已再無機會,可盼尋得弟弟們的下落……
“咳!……唔!……”
一聲接一聲的噪音傳來,小安子一怔,慌不迭伸手遞過一杯水,揉著溫紫的背輕聲笑道,“慢點吃……若是噎壞了你,奴才可擔待不起。”
“好,好吃!”使勁兒順水吞著嚥了咽,溫紫滿眼淚花望向小安子,豎起手中戳著筍片的筷子,大咧著嘴樂道,“人的……好吃!好吃呢!你也吃!”
抿唇笑著擺擺手,小安子眼角往門邊一撇,確定四下無人,才輕輕將筷子在溫紫手中擺好,細心地教她如何用膳。
且讓這女娃,在尚無攀附權勢之心時,天真幾日吧……待上了太子的床,這種單純質樸的笑,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與此同時,尚書房裡,絞盡腦汁想法子收買心腹的四阿哥,狀似凝神盯著宣紙,小手,卻是握著狼毫,遲遲未落一筆。
滿心昂揚的鬥志,皆因奪寶之仇沉澱一晚的怒火;可真要著手去做,他卻又滿心茫然。做學問至今,為人子、為人臣的本分學了不少,詩詞書法更是日日重點;但,如何培養心腹,至今還未有可參考的條條框框。
要說這紫禁城裡,最不缺的就是奴才,只要收買調?教得當,屬於自個兒的勢力也就建起來了。可難就難在,如何‘收買’上。
放眼看去,此刻身邊可稱作心腹的,只有在幼年便隨身侍奉著他的小祿子;其餘那些個奴才,就連四所的,都不能全信。小竹子一夥,是皇阿瑪當日遣來伺候的,必是皇命當先。宮女裡,蘭秀那幾個,是從皇額娘宮裡跟來的,比小竹子他們還多嘴;連他四阿哥院子裡走路打個閃,隔日請安,都要被皇額娘當作瓷器,心驚膽戰安慰一番;德妃那廂,也走過場似的遣了婢女過來,還不知暗裡整日打的何種報告!看來想收買些新的、能辦事的,而且是隻忠於自個兒的奴才,真是有些難度……
苦惱地抿了抿小嘴,四阿哥皺皺眉,一邊兒想,一邊兒下意識在紙上划著字。
其實收買,就是想旁人聽自己話;那麼手段,想來不外乎‘威逼利誘’。
威逼?……四阿哥搖搖頭,臉色愈發沉重。這是個好法子,可論地位,論在朝廷的影響力,尚未開牙建府為國效力的他,憑什麼‘威’去逼?除了減少些笑顏,努力學習皇阿瑪的不怒自威,剩下的,便仍只能跟以往似的,等待自個兒漸漸長大……
利誘?……下意識拿左手摸了摸腰間的幾個癟癟的香囊,四阿哥的唇角,越發抿得緊繃。每年發的奉例銀子,連想給皇額娘備生辰禮都覺緊張;哪兒來的閒財去‘利誘’?再者,錢財誘來的奴才,也不見得就讓人放心。若他收買得,旁人自也同樣收買得……
“威,逼,利,誘?四阿哥?”
醒過神來望向眼前白鬚發顫的大學士,四阿哥微微一愣,慌不迭起身微挪一步,垂頭朝師傅身側那抹明黃身影一跪,朗聲喚道,“皇阿瑪吉祥。兒臣知罪。”
抿唇不語將宣紙從大學士張適手中接過,康熙垂眼細細看了看,便慢悠悠遞給一旁的李德全,眯眼淡淡問道,“胤禛,你這是,準備威逼利誘何人?”
“兒臣不敢。”越發垂低了雙肩,四阿哥恭謙地應過一聲,已是快速轉動著小腦子輕聲回道,“皇阿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