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因思量起早先師傅所講,太祖入關時,不拘人才,規勸敗朝名臣為我大清所用。兒臣……兒臣只是在想,邊陲常有戰事……若有朝一日,兒臣有幸可為皇阿瑪分憂,親上戰場,如若在戰俘中逢著可用之材,該如何……如何令其為我大清所用……”
“唔?”轉臉與面色忐忑的張適相視一眼,康熙帝不由微微翹起了唇角,緩步踱了踱,復又說道,“那你說說,若真的有那麼一日,你會怎麼做?如何‘威逼利誘’?”
精明如他,自然明白,四阿哥所言只是藉口。一個九歲孩童,正是玩樂之心尚重,需強制督促著才可收心向學之際;方才見著四阿哥下意識書寫的這幾個字,他就已猜得出,小不點兒定是又與兄弟們起了爭搶,才會苦思著琢磨,打敗對方奪得物件的法子。只是,轉瞬之間,便可想出如此冠冕堂皇、難以駁斥的藉口;四阿哥敏捷的才思,倒叫他微覺驚詫。
“回……皇阿瑪話。”輕籲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自認已是逃過一劫的四阿哥,起伏著小胸脯喘了喘,抬眼仰望著康熙朗聲回道,“兒臣愚鈍。細細思量方覺太祖如何英明。這四個字,兒臣認得也懂得,可真要付諸行動,兒臣卻覺有心無力。若威逼,兒臣等並無如太祖或皇上您的威嚴與氣勢,口中所言分量,自也微不足道,並無威懾之力。若利誘……這點,兒臣倒覺根本不是好法子。錢財、寶物誘來的奴才,定是易於動搖之人……那麼,來日倒戈也極有可能。”
將方才所思娓娓道來,話音剛落,四阿哥已是滿目得意。幸好自個兒反應快,不但掩飾了跑神兒的錯誤,而且,看皇阿瑪的神色,對於自個兒時刻想著朝廷,有著些許讚賞之意呢……
“狹隘……”不待四阿哥的笑意由心頭傳至唇角,康熙卻是微一蹙眉,搖頭低嗔一句,無視他有絲愕然的雙眸,轉頭看了看陪侍在側的太子,接著,又環視一週,淡淡問道,“你們呢?對四阿哥所言,可有意見相左的?”
“皇阿瑪,兒臣有話說。”
恭謙地起身揖過,位於前排左側的大阿哥胤徥,遙遙衝一臉茫然的四阿哥搖搖頭,朗聲說道,“說到利誘,兒臣不贊同四弟的說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大清,擁有整個世間的珍寶財物。四弟說,怕利誘得來的奴才,還會被他人所誘……豈非,是對我大清國力,有所懷疑?”
心頭一震,四阿哥更覺驚愕地張開了唇角,尚未仔細思量大哥話中的隱意,卻見太子也緩緩搖頭凝視著他,目露不滿輕聲說道,“皇阿瑪,兒臣也有此意。不過,兒臣以為,四阿哥尚且年幼……心思不夠縝密,偶有失言也體諒得。”
初時的滿心得意,因兩位哥哥的話語,漸漸轉為忐忑與驚懼。四阿哥抿唇蹙起眉心,便微垂眼瞼不再吱聲。
目光淡淡掃過面色恭謙的長子與太子,沉吟不語的三皇子,康熙轉臉又看向其餘幾個年紀尚幼、神色不安的小兒子們,微微仰臉搖了搖頭,抬手示意跪地的四阿哥起身,跟著,復又露出笑顏轉臉朝張適低低吩咐道,“叨擾你帶皇子們做學問了,先生繼續。太子留下,朕,帶四阿哥出去走走。”
所謂收買
作者有話要說:
對自己這些個兒子們,平日不是爭山洞,便是搶鳥窩的笑料,早有所聞;可康熙帝向來不會干涉。在他眼中,這既是兒子們苦學之後的消遣,更是身為皇子,應該經歷的。作為天家男人,從小就得學會為自己的目標盡力爭取;來日,方能有堅定的意志,不受他人掌控,為國盡心,為皇太子盡力輔佐。
這一點上,膝下已上得學堂的幾個兒子中,四阿哥胤禛的確出類拔萃;認準的寶貝,不管詩鬥抑或武力,必要得到。相比之下,長子胤徥、太子胤礽反倒不如年幼的弟弟們;一旦出現爭搶,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自個兒解決,反是求助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