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承認,謝一北給了他不少意外。
一手製造了他的家破人亡後曾白楚原是篤定了這個富家少爺會崩潰的,但他沒有。後來卻還發現他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
藉著程函帶他來的機會故意在他面前展示了幫派□殘忍的一面,他卻沒有預想中的知難而退。明明臉都嚇白了卻還對他說,有空的話,來綠園住吧。
明知男人比女人容易受傷得多,在情事上卻不曾對他溫柔,有時甚至是故意地折騰他。那人難得開口提一次要求卻只是,叫我一聲名字好嗎。
留他在身邊,多多少少也是有了幾分帶了惡意的好奇。曾白楚想看看,這個人為了他一廂情願的所謂的愛情,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只是很久很久以後他才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好奇。
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那個人原來從這個時候起就已經成為了一種特別——對於一個對世界一直提不起興趣的人來說。
有人說,作家沒有生活只有素材,沒有朋友只有原型。藝術家和哲學家也是如此,他們永遠不會真正地關注某個人本身,只會沉溺於從那人身上所發掘的東西。
儘管曾白楚的氣質與文藝無關,有一點卻是相似的——對周圍的人漠不關心。
哪怕他可以在槍戰中為了救同伴以身犯險,哪怕他曾經孤身一人闖入對頭的地盤只為救一個忠心的下屬。他自己卻知道,自己遠沒有所表現出來的那麼深情厚誼。對於身邊的人的性格愛好,情緒起伏,身世背景,他統統沒有絲毫興趣。於是道上人人都知道,青澤幫的楚少性格捉摸不定,極講義氣卻又為人冷淡。
其實他不過是覺得那些很無聊。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覺得這個世界很無聊。
所有人都在生活中摸滾打爬忙忙碌碌,為了工作或者戀愛大喜大悲大哭大笑。明明自己也置身於其中,卻總覺得與這樣的生活有種天生的疏離感。也許是生在曾家從小就被人奉迎伺候慣了,他對別人的想法總是提不起興趣。從不在乎他人的眼光,長大後對錢權也沒什麼執念。
但他還是手段強硬地一路往上走,最終站在了他曾經得仰視的方子青所站的位置。與人爭鬥從來都是不要命般的狠厲,光是豁得出去的氣勢就足以勝上三分。謝家倒臺前,他幾乎是享受著那種精心設計步步蠶食的過程。
他總得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手機在堅持不懈地響,剛從褲子口袋裡翻出來卻正好停了。曾白楚看了下來電記錄,是刀疤臉,已經打了四遍了。
不慌不忙地擦著頭髮懶得回電,曾白楚知道他肯定還要打來的。剛認識時以為這人該是個乾脆狠戾的角色,沒想到做事上雖然爽快,生活中卻是個無聊煩人的傢伙,常常有事沒事找他聊幾句,從來不算時差,只要他不接就堅持打下去誓不罷休。偏偏是合作的大頭,還真不能置之不理。
果然半分鐘後電話又打來了。刀疤臉告訴他上次運的那批軍火已經順利出了海關,過兩天就能收到了。
“出了國境就與我無關了。收了貨再談。”曾白楚道。雖然話是這麼說,卻多少有幾分驚訝。效率如此之高,這刀疤臉確實有手段。
“別這麼漠不關心嘛,互利互贏的事,以後也要一起發展不是?”刀疤臉對他的冷淡也習以為常了,繼續東拉西扯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直到敏銳地察覺曾白楚似乎是不耐煩到想掛電話了,這才又道:“對了,這還有件有意思的事兒得跟你說。還記得方子青家那小閨女不?”
“嗯。”
“昨個有手下跟我彙報,她往H城的一個地址寄了一包書。我想著會不會是情書呢,一好奇就去查了下那地址。你猜戶主是誰?”
曾白楚沒有配合他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