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重新端了晚膳過來的長安少主:“……”
奚玉棠一眼就發現了他,撥開越清風的手笑道,“長安,你來說,你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啊?”長安怔了怔,從莫名其妙的委屈裡脫出來,“兒子覺得都……”
……都什麼,他硬是沒說出來,額頭瞬間便見了汗。
爹!你對你兒子飆什麼殺氣啊你!!!
你對我動殺心了嗎?!
你搞什麼!!
“兒子覺得……”越長安在自家父親玄冰一般冰涼的殺氣中,艱難地開口,“……妹妹好。”
話音落,旁邊的冰山頓時融化。
越清風如沐春風般笑著揉了揉兒子的頭,“乖。”
長安:“……”
嗚嗚嗚嗚嗚他想離家出走QAQ
第135章 番外 人生如舊
衛指揮使對江湖的記憶並不太好。
確切地說,他對【江湖】這個地方的感覺,其實和奚玉棠差不多,更多的美化存在於幻想和豔羨之中。
什麼鮮衣怒馬,對酒高歌,青衫仗劍,快意恩仇,對他來說,都是從未感受過的水月鏡花。
他是孤兒,從小被宋季同以死士培養長大——事實上聽雨閣和錦衣司裡許多人都和他差不多——若非他實在太過優秀,入了宋季同的眼,正式拜師入門,恐怕早早就死了。
並非人人生來都是死士或是殺手。這種人和暗衛還有不同,暗衛至少有生的希望,而死士和殺手的命運卻並不掌握在自己手裡。衛寒能走出這個死圈,靠的是天賦異稟的根骨和不甘被擺弄的野心。
後者佔的分量更重一些。
在宋季同還是個小小的千戶時,錦衣司還掌握在國師上官泓手中,包括聽雨閣也一樣,兩個機構一明一暗,代表了司氏王朝在江湖武林的眼和手。
衛寒只見過上官泓一面,卻對這個男人印象極為深刻。根本無法想象一個仙風道骨、不染紅塵的國師會是手掌大晉最為黑暗機構的掌權人,就算他每走的一步路都踩著別人的屍體,身上沾過的血能染就無數的布帛,也不會有人能將黑暗和他聯絡在一起。
——就像後來的奚玉嵐。
這個接了上官泓衣缽的人,衛寒很早時便認識他。彼時他已進了錦衣司,穿著最最普通的錦衣司暗紅勁裝,而奚玉嵐,不,當時他化名景玉,則是國師手下的一員,在上官泓臨死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是他代表國師出面和錦衣司人打交道的。
他甚至比衛寒更早進入聽雨閣。
大約每個人生下來,老天都會安排一個宿敵給他,奚玉嵐之於他就是這樣。
兩人年紀相仿,實力相近,一照面就免不了被人對比高低強弱。衛寒極其厭惡這樣的做法,景玉也同樣,然而作為當事人,他們並沒有什麼權力去擋住所有人的悠悠之口。
而其中最流行的一個說法,到現在衛寒都還記得,那便是“比起景玉,衛寒更像一個殺手”。
……很中肯。
確切的說,奚玉嵐根本就不是殺手。
他從未接受過培養殺手和死士的殘酷訓練,所練的功法精妙而正統,與他生來便優於常人的根骨相得益彰,舉手投足都帶著大家風範,行事也光明磊落,全然不像走在暗黑之中的人。
和他衛某人真是從頭到腳沒一處相似。
認識道這一點,並且承認、接受這個現實,著實花費了衛寒很長時間。
年少時狂而不自知,儘管已經將所有心思都深埋,但夢迴時還是會忍不住感到豔羨嫉妒。
他們相隔得猶如白天黑夜般遙遠,而他即便已經習慣於在黑暗中行走,偶爾想起來,也還是會想要沐浴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