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爾尼雄儘量使聲音不那麼沙啞地問。
“先生要看看房間嗎?”富爾尼雄太太用她最柔和的嗓音問。
“勞駕,兩樣都要,”隊長回答。
富爾尼雄到貯藏室去取酒,他的妻子則把通往牆角塔的樓梯指給她的客人看,並且撩起別有風致的襯裙,走在客人前面,每上一級樓梯都把一雙真正的巴黎女鞋踩得嘰嘎嘰嘎地響。
“您這兒能住多少人?”隊長走到二層樓的時候問.
“三十個,十位老爺外加跟班。”
“這不夠啊,漂亮的老闆娘,”隊長同答。
“怎麼回事,先生?”
“我原來有個打算,現在不用再提了。”
“啊!先生,您肯定哪兒也找不到比‘愛情的玫瑰’更好的客棧了。”
“怎麼!‘愛情的玫瑰’?”
“我是說‘驕傲的騎士’。除了盧佛宮和它的那些附屬建築……”
陌生人用奇異的目光看她一眼。
‘您說得不錯,”他說,“除了盧佛宮……”
隨後他又自言自語地繼續說;
“幹嗎不住在這兒呢?又方便又便宜……那末您是說,好的,好太太,”他提高聲音說,“您這兒可以住三十個人?”
“是的,一點不錯。” ·
“要是隻住一天呢?”
“哦! 只住一天,那就四十個,甚至四十五個人。”
“四十五個人!好傢伙!我想的正好是這個數。”
“真的嗎!您瞧,有多巧。”
“店裡住這麼些人,外面不會生什麼是非吧?”
“星期天有時候咱們這兒有八十來個兵。”
“店門口人不多吧?鄰居里有沒有密探?”
“哦!老天爺,沒有;我們的男鄰居只有一位正正經經的先生,他從來不管別人閒事,女鄰居是一位整天守在家裡的太太,她搬到這個區裡來都三星期了,我還沒跟她照過面呢,其他的人就不值一提了。”
“這樣對我就太合適了。”
“哦!太好了,”富爾尼雄太太說。
“從今天起,再過一個月,”隊長接著說.“記住,從今天起再過一個月……”
“那是十月二十六?”
“正是,十月二十六。”
“嗯?”
“嗯,十月二十六,我租您的客棧。”
“全部包下?”
“全部包下。我想讓幾個同鄉出乎意外地吃一驚,他們是軍官,至少大部分是軍人,到巴黎來尋出路;從今天起,他們就會接到住到您店裡的通知。”
“既然您要讓他們出乎意外地吃一驚,怎麼又能通知他們呢?”富爾尼雄太太冒失地問。
“啊!”隊長回答,顯然對她問的這句話有點生氣,“啊!要是您非常好奇或者嘴巴不緊,好傢伙!”
“不,不,先生。”嚇了一跳的富爾尼雄太太趕緊說。
富爾尼雄一直在聽著;聽到“軍官”或者“軍人”這幾個字,不禁心花怒放。
他跑上來,喊道:
“先生,您就是這兒的主人,這個店對您唯命是從,而且沒問題,我的老天!您的每一位朋友都是最受歡迎的客人。”
“我沒說過他們是我的朋友,老弟,”隊長傲慢地說;“我只說過是我的同鄉。”
“對,對,老爺的同鄉;是我弄錯了。”
富爾尼雄太太慍怒地車轉身去,愛情的玫瑰花一下子變成了由戟組成的荊棘叢。
“你們招呼他們吃飯,”隊長接著說。
“好。”
“如果我沒給他們另外安排住宿,有需要的話,你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