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以及父親在高熱時候的胡言亂語,其中不乏喃喃咒罵,治國之策自然是沒有的,“仁孝”更是無處尋覓,就連正常有邏輯的言語,宗恪都沒聽見過幾句。
某個深夜,碰巧只有宗恪一人守在父親身邊,他那時也疲倦了,只是強撐著精神,因為看樣子,宗郢也不過這兩日了,自從上次被幾個御醫用猛藥搶回性命之後,老頭子就不怎麼能說話了,他的呼吸聲一直那麼沉重,伴著嗚嚕嗚嚕的痰音,在寂寂的夜裡形成奇怪的節奏。
連日的操勞,讓宗恪不知不覺睡著了,然而當他猛然清醒過來時,才意識到空氣裡,那古怪的音律消失了。宗恪不禁心慌,他趕緊站起身,去探視父親的情況。
出乎少年意料的是,父親並未斷氣,他正大睜著眼睛,盯著自己!
宗恪嚇得心一跳!
“父親……”
“你還在這兒啊?”宗郢發出沉沉的含混的聲音。
宗恪嚥了口唾沫,垂手道:“是。孩兒一直守在父親身邊。”
“嗯,是在等我斷氣麼?”
宗恪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仍舊恭敬道:“孩兒祈盼父皇早日康健。”
“康健個屁!”宗郢突然咒罵了一句,他用力過猛,引得不住咳嗽起來。宗恪趕緊上前,替他平撫胸口。
“孩兒去叫御醫……”
宗郢只搖頭:“不要去叫他們。”
喘息好容易過去,宗郢沉重地發出嘆息:“人人都盼著我死,恪兒,你也在盼著我死,對吧?”
這種問題,宗恪本該立即否認,但不知為何,那一刻他竟沒做聲。
宗郢發出短促低沉的笑。
“果然是我的兒子。”他說,“你比你那兩個哥哥,更像我。”
父親的話,讓宗恪驚詫且不悅,自從病倒後,宗郢的談吐就開始混亂,宗恪差不多有一個月,沒聽見父親說話這麼清晰了。
他心裡,慢慢浮現了四個字:迴光返照。
“就算你不喜歡這樣,也沒辦法,狼的兒子不會心存善念,只懂得匍匐在父母腳下的那是羔羊。”
宗郢這話,讓宗恪恐慌,他暗自揣測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在父親面前露餡了,暴露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好吧,趁著我現在還算清醒,趁著老天爺還給面子,咱們父子倆,得趕緊說點正經事情了。”宗郢咳嗽了一聲,勉力支撐著坐起身來。
宗恪扶著父親孱弱的肩背,他說:“國事方面,父親之前不是已經有所交代了麼?”
“嗯,可那是交代給柴仕焱他們聽的。”宗郢發出一聲惡作劇似的笑,“乖孩子,那不是交代給你聽的。”
宗恪一驚,他這才明白父親話裡的意思。
五天前,宗郢曾把四個顧命大臣叫到病榻跟前,對宗恪反覆叮囑,要他聽從顧命大臣們的教導,說,“我死之後,你要把他們四個當成你的親叔父”。宗郢這話,把那四個大臣說得當即涕淚滂沱,一個個俯首發誓,定會全心輔助幼主,忠貞報國。
“你的那些嫡親的叔父們:寧王、遼王還有魏王,最終落得了何種下場,你是再清楚不過了。”宗郢嘆了口氣,“我看哪,他們四個,早晚也得步你那些親叔父的後塵。”
宗恪心裡一動,他試探著問:“可是父親,他們得了父親的允許,如今個個執掌大權,等到父親千秋之後,孩兒又該怎麼辦呢?”
宗郢看著兒子,他笑起來:“你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麼?這種事情用不著你老子再教你了吧?”
“……”
“好在你母后尚能坐鎮局勢,而且有阿宸那小子在,柴仕焱他們就算在京城翻出花來,也鬧不了太大的動靜。”
宗恪知道,老頭子說的阿宸就是晉王酈宸,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