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令航聞訊趕來,只單單喊了一句“四哥”,四爺的臉便現出滿滿的鄙夷,緩慢站起身來,和邵令航擦身而過。
“讓瑾承的那幾個妾室過來,你休息會兒吧。”邵令航斂斂神色,走過來輕聲道。
“我沒事。”蘇可搖頭,想起一旁的梁思棟,語氣緩了些,“你帶著思棟去吃些飯吧,交給別人我不放心。”
賓客紛至沓來,揣著什麼心思,邵令航看得清楚。他不想蘇可被人品頭論足,硬拉著她起來,“今晚上要熬一宿,明一早兒出殯。你這幾天閉了多長時間的眼,要是不想明天出什麼差錯,現在就去吃飯歇著。”
蘇可跪的時間長了,起身時腿直打顫。邵令航扶住她,口氣也帶了幾分不悅,“你不把自己照顧好,思棟怎麼辦。你是大人,尚且能周旋,思棟年紀小,沒有你在旁邊豈不亂了陣腳。橫豎你們倆一塊歇著去,這邊我先來盯著,這樣總行了吧。”
不過就是不想梁瑾承的靈前太淒涼。沒有父母兄弟,沒有妻子兒女,兩房妾室只感嘆自己淒涼,這偌大的靈堂裡,還有誰真正為他哭一哭。
蘇可見邵令航能夠明白這種感覺,鼻頭又是一酸,也不再推辭,帶著思棟去偏室休息吃飯。
本家客家都分在不同的偏室裡,蘇可有單獨的一間,管家算是這整個梁府最為識時務的人,在梁瑾承死的那天晚上就對蘇可畢恭畢敬。瞧著蘇可從靈堂出來,趕緊著人送去了熱水熱飯。簡單梳洗,又用過飯,親自來跟蘇可報一下前面的事情。
喪事的規矩,蘇可並不太懂,一應交給邵令航和薛鈺在辦。他們的主意是大辦,想著梁瑾承生前喜愛熱鬧,家裡也沒有人了,總不好悽悽涼涼的讓他走。
“請來唸經的和尚道士的齋飯必須料理好,讓廚房緊著他們的做。”
管家應著,“闢了一間廚房單獨做。”
蘇可點點頭,想起洛芙的事,“大哥生前有過交代,雖然這樣有些不太好,但好歹下去也做個伴。聽說欽天監那邊已經算下來,說是相合。這個事就託給您辦吧,等下了葬,挑個好日子一起挪過去。”
“既這麼著,那也不好不做聲地辦。還是按著規矩來,冥婚也是婚,迎了牌位過來,也名正言順供到祠堂裡去。老爺名下有幾處房產,找一間離著近的,就從那邊迎過來吧。”
“我都不懂,就勞煩管家了。”
“瞧姑小姐說的什麼話,往後這個家還要姑小姐來撐著。”管家半弓著身,掃了眼蘇可身後怯怯坐著的梁思棟,臉上堆了堆笑,“大爺還小,家裡事多,姑小姐得立起個來,我們這些下人才好有個依靠不是。”
即便是名不正言不順,沒有蘇可,這個家現在還不知落在什麼人手上。管家對梁瑾承是非常忠心的,蘇可將他的話聽了進去,噙著淚花點頭。
“您的話我記著了。”
管家不再說什麼,囑咐兩句照顧身子,就出去了。
蘇可望著窗稜子上映的昏暗天光,心頭像橫著一根刺,隨著呼吸和跳動隱隱作痛。不知出神了多久,感覺到衣角有拉扯,低頭去瞧,梁思棟拽著她的喪服,仰著頭欲言又止。
“怎麼了?”
“姑姑——”這是梁思棟第一次對她出聲,叫的小心翼翼,“姑姑也會死嗎?”
老族長後來提過,梁思棟的父母在他剛記事的時候就死了,後來輾轉在幾個親戚家裡,過得很不好。唯有一個叔叔對他不錯,沒過半年也死了。梁瑾承死前將梁思棟叫過來看過,不管有沒有感情,眼下又是一樁喪事。
“人都會死,你也會,我也會。但在死之前,我們還有許多事可以做,所以要盡力讓自己活得很好。我會努力活著,但人都有生老病死,你要自己堅強起來,我能護你一日,是我的職福氣。但你要為你自己活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