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一說,葉婭不過隨便想想,並未真正往心裡去,念頭一閃即過,該幹嘛還得繼續幹嘛去,雖然知道那邊很快就會再安靜下來,整個過程也確實沒她什麼事,可葉婭就是不放心,忍不住要去看看。
到了墨小羽的房間,門縫裡透出來的燈光和嘈雜聲,讓葉婭有些頭暈目眩,一股深深的疲憊感瞬間爬上心頭。
葉婭深吸了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儘管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葉婭還是被裡面的情景震驚到了。
房間裡,幾乎沒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沙發、茶几、櫃子、燈具全都不在它們原本應在的位置上,東倒西歪的散落在屋子中央。花瓶、水杯、各類瓷器裝飾品也都以一種慘絕人寰的粉碎性姿態,遍佈在屋裡的各個角落……西南角的臥室裡,四個白衣大漢正齊齊撲倒在床鋪上,圍著床上的女人,七手八腳的在她身上捆綁著繩索。女人雙手被特製的病號服交叉固定在胸前,長長的袖管在她纖細的腰身間來回纏繞,拇指一樣粗的繩索緊綁著她的雙腿,遠遠看去,床上的女人就像一具包裹嚴實的木乃伊,直挺挺的橫躺著,一動也無法動彈。
她的嘴裡也被堵上了紗布,無法再叫喊出聲,只能如受傷的小獸般低弱的哼吟著,聲音悽楚哀絕、如咽似泣。
儘管下午,從這些人的口中提前知道他們會在墨小羽的母親再次病發時採取這樣的措施來代替鎮定劑的效用,只因這幾天,她的病發作太過頻繁,鎮定劑用量超標,如若繼續使用,將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迫於無奈,不得不採用這種強制的做法,來限制她的自由。
可是此時,當葉婭親眼目睹到這樣的畫面,畫面中那個美得令人心醉的女人,以這樣一種姿勢痛苦無助的仰躺在床上,漆黑如墨的雙眼徒然大睜,帶著對世間深深的絕望和怨恨,枯草一樣的長髮凌亂的散落在她蒼白如紙的臉頰和脖頸周圍,那樣的蒼涼、悽絕,宛若一隻折了翼的天使,墜入凡塵,在漆黑的夜裡,風雨飄零中,孤獨的等待死去……
葉婭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頓感兩眼痠澀、雙腿乏沉,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在喧囂著發出痛楚,對於屋裡的那個女人,她是既心痛,又憐惜,可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力,她不知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麼,才能幫到她。
“夠了!”
突然這時,一聲厲喝破空傳來,將在場所有人都驚得當場呆住。
葉婭立在客廳中央,只感到一股颶風從身旁掠過,撞的她原地一個趔趄,待到重新站穩身子,抬頭看去,便見墨小羽清瘦頎長的背影,踉踉蹌蹌的衝進前方的臥室裡,幾下推開圍站在床邊的白衣大漢,“砰”的一聲,雙膝重重跪倒在床上,開始發洩般瘋狂的撕扯著女人身上的繩索和繃帶。
被推開的四人僵立在臥室角落裡,個個表情凝重,看上去似乎很不贊成墨小羽這樣的舉動,但卻誰也沒有上前阻止。
很快,女人身上的捆綁被完全解除,墨小羽扶著她緩緩坐起來。
誰知,女人剛一獲得自由,便猛地一把推開墨小羽,從床上爬起來就朝著臥室外飛奔而出。
“媽媽!”
墨小羽似是早就有所準備,被推開的瞬間,雙手在床上一撐,迅速直起身子向前撲去,從背後一把抱住她,將之牢牢禁錮在自己懷裡。
“媽媽,是我,我是墨小羽,你的小墨兒啊!為什麼你不認識我了?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清醒過來,求求你,快醒過來吧,求求你了!”
葉婭站在門外,感覺像在做夢,恍恍惚惚,臥室裡發生的一切都看不分明,直到墨小羽略帶哭腔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這麼多天來,葉婭第一次聽見他開口說中文,聲線依舊是她所熟悉的低軟柔弱,有著淡淡的膩糯感,就好似只貓兒伸著小爪在心窩處輕撓,惹得人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