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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安坐在“太陽間”裡品功夫茶。桌上早已備齊一套茶具,她從容不迫地衝燙茶具,納茶,候茶,衝點,刮沫,淋罐,燙杯,篩茶,整套程式一絲不苟做完後,最後,素手拈起兩杯茶,分別遞給龍斐陌和我。

龍斐陌喝完,淺淺一笑:“好茶。不過,功夫茶不宜獨飲,太孤靜;不宜多人,太喧譁。”他暼了我一眼,“以後,我跟桑筱有空就來。”

我頓時食不知味。

她暼了我一眼:“現在的年輕人,懂得什麼叫品茶?”她用下巴頦點點我,“牛飲還差不多。”

我轉過臉去,朝天翻白眼,無非就是講究什麼關公巡城(迴圈篩灑)、韓信點兵(輕點至於盡)、輪流品飲、先客後主、司爐最末。十歲那年,身為潮汕人的安姨就鉅細無靡地教過我。她還告訴我,在潮汕話中,“功夫”就是做事講究的意思。

只是,我向來不愛講究。我就愛敷衍塞責。

她盯著我,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你很忙呵,跟斐陌聯絡過幾次,總是你沒空。”我看了龍斐陌一眼,他低頭品茶,很是陶醉。

姓龍的,你給我記住了!居然放我一個人單挑。

我有點無精打采地:“小職員麼,老闆大過天。”一個老太太,口舌便宜,勝之不武。她眼中精光一閃:“只是工作忙嗎?聽斐閣說你玩心重,沒事就出去遊山玩水,就連做家務也要跟他猜拳。”

我眉頭皺得緊緊的,龍斐閣,算你狠!多輸了我幾次就來告黑狀。聽聽,多嫻熟的春秋筆法!極端不合理的誇張。

我正待說些什麼,龍斐陌終於放下端在手上老半天的茶杯。我怎麼覺得他的表情說不出的詭異?他微笑:“伯母,好久沒吃到你做的東坡肉了。”

我忿忿地看著手中的菜刀,憑什麼他一句話,就可以讓那個看上去矜持雍容的老太太樂顛顛地忙裡忙外,還毫不客氣地讓我陪綁打下手,而他老兄就只消悠閒自得地坐在那兒翻翻報紙?

老太太學過讀心術一般,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俞家沒教過你燒菜?”我嚇了一跳,手中的菜刀差點兒飛了出去。她又皺眉:“你一直這麼冒冒失失?”我垂眸,悶悶地:“您不喜歡我,也別折騰我。”她眨眨眼,反倒笑了:“那好,你倒說說,我為什麼要折騰你?”我嘀嘀咕咕地:“看我不順眼唄。”我幾乎可以讀到她心底的想法,“學歷一般,工作一般,還不聽話……”

她沒等我說完,突然間開口:“原來你倒也不算太笨。”她幽幽地,“這些,我年輕時都有,又能怎麼樣?”她她坐了下來,不客氣地打量我, “如果不是看在斐陌的面子上,你以為我願意沒事請你來惹我生氣?也就個子高點兒,嘴皮子刻薄點兒,逗人生氣的本事強點兒,我一早說過,也不知道斐陌看上你哪點?”

我的臉一點一點變紅。這個老太太!這麼不知道……含蓄。我微轉身,耳根後都開始發紅。

她仍然盯住我,唇角竟然逸出淺淺的笑紋:“既然能讓斐陌願意娶,必然還有什麼不一般的地方,只不過啊……”她上上下下颳了我好幾眼,“我還要多看看才能看出來。”

我撇嘴。她始終不肯放過我。這不是拐彎抹角地說我還要經常來報到?!

算了,她是他伯母麼,我索性想開點兒:“好啊,只要您不嫌棄我牛飲。”我想了想,“聽斐陌說您是傳統文化促進會的名譽會長。”我很想去採訪。這樣純粹維護華夏文化的非營利性組織,總教我肅然起敬。我們雜誌曾經做過古文化遺蹟的專稿,社會反響極佳。

而且,我是學中文的,沒事愛格物致知,越是那些帶點滄桑斑駁氣息的舊聞逸事,我越喜歡。

深夜,龍斐陌從枕上扭過頭來:“桑筱。”我正跟周公拉鋸:“嗯?”他沒作聲。半晌之後,我翻了個身,呻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