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直盯著訊號顯示牌,身上飄出椰子洗髮水的淡淡香氣。
到了57樓,又進來一個年輕人,破舊T恤配短褲;他一手抓著一個大大的馬尼拉信封3,上面的圖示是芝加哥一家有名的信件服務公司,另一手拿著一個腳踏車頭盔;那雙髒汙的運動鞋蹭來蹭去,留下一地泥丸。
電梯又下了三層,進來一箇中年男子,身穿黃卡其絲光斜紋布;襯衫袖子捲起,頂上頭髮稀疏,梳著大背頭。到了51樓,又一男子進來了,西裝領帶,白襯衣嶄新挺括,戴一副包邊歐克利4太陽鏡;一隻手插在衣袋裡,透過暗色鏡片掂量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過了50樓,電梯加速下降。此刻三部高速電梯由上而下,這是其中之一。下一站就是大廳。兩個女人直盯著上方的指示燈;信差緊閉雙眼;大背頭緊貼後壁;紅臉膛斜眼瞥了一眼太陽鏡——羨慕還是驚恐?很難判斷。
電梯劇烈搖晃,繼而突然停下——眾人毫無準備!
人人摔倒在地,電燈一閃便滅,頓時一片黑暗!一女尖聲大叫,一男隨之附和,信差一聲大叫:“真他媽見鬼!”紅臉呻吟起來,大背頭一聲“哎呀”;太陽鏡默不出聲。
“求求你、求求你,別讓我死啊!”一個女人大叫道;沒人清楚她在求誰:電梯裡某人?耶穌?上帝?
“恐怕我的腿斷了!”大背頭一聲尖叫。“救命呀!”
信差掙扎著要站起來。地板重心發生變動,電梯搖晃起來。
“停下!都他媽不準動!”長褲女聲音充滿恐懼,有些沙啞。“你會害死我們的!”
“沒他媽那麼嚴重,”信使道:“要死早就死球了。”
“我的腿呀!動不了啦!”
“天哪……天哪……”褐色頭髮女開始大口喘氣,緊張傳染開來。
“誰有火柴?手電?”紅臉的聲音。他動來動去,電梯再次搖晃。
“我說過都他媽不準動!”長褲女大叫道。她呼吸急促,有點兒喘氣。“誰按一下警報器?”
“我按過,沒反應!”
紅臉男終於說得出話了:“見鬼,真見鬼了……”他喋喋不休起來:“聖瑪利亞啊!天主聖母瑪利亞啊!”
電梯搖晃得厲害,無論誰想站起,都會失去平衡。
“上帝啊,寬恕我的罪過吧……”褐發女開始祈禱,聲音尖細顫抖。恐懼充滿了電梯間。
“我們應該保持冷靜,”一個男聲插話道。“會死的話,還能等到現在嗎?”
長褲套裝女反駁道:“我才不信。其他人呢?電燈呢?”
“倒黴倒黴真他媽倒黴……”大背頭不住地哼哼。
有人弄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電梯再次搖晃,而且彈跳了一下。
“哪個乾的?”長褲女叫了起來。“停下,不要命的傢伙!你難道聽不懂人話?”
信差道:“我想站上扶欄逃出去,就是從頂棚……”
“對啊,電梯一翻滾,就會把咱們都壓個粉碎;快停下,蠢驢!”
“上帝啊,誰來幫幫我!”紅臉雙手在地板上摸來摸去,好像在搜檢什麼寶物。
“聽著,必須讓外面的人知道我們困在這兒……”信差又說道。“誰再按下警報器!”
長褲女剛開始回答:“我的指頭按了足足——見鬼!又怎麼啦?”
電梯突然傾斜,轟隆一聲,吱嘎吱嘎作響。燈光亮起,繼而熄滅,然後又亮起。大家待著沒動。
“上帝啊,可以了吧!”褐發女把扶手抓得太緊,指關節都已蒼白。太陽鏡也抓緊扶手不放。褐發女看過去,發現太陽鏡左手的食指——或大部分食指——已經不見,於是迅速把頭撇開。
電梯開始緩慢地下降,顯然已處於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