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並非只有我才注意到了這點。
我把安全套舉在面前。起初,她眯眼斜視好像認不出那是什麼東西;接著回過神來,嘴唇張開,臉紅到了脖子,同時竭力掩飾自己的驚慌並瞪了我一眼——眼神犀利而挑釁。
“我猜猜看,”我說,“你們拿著這個來吹氣球?”
她眯起眼睛,每次知道我抓住了把柄時,她都是那樣一副不屑的表情,似乎我就拿她沒轍。“不是,媽媽。”
“往裡面灌水?”
她的眼睛眯得更窄,幾乎成了一條縫。
“也不是?那就請說說這東西怎麼會在床單上?”
她瞟了一眼套子然後看著我,肩頭起伏,吐了一口長氣。“好吧,我說。但你得發誓絕不告訴任何人。”
“我無法保證,蕾切爾。”
“媽媽耶,求你啦。你必須答應。如果傳出去的話……”
“先告訴我,我會看著辦。”
她頓時愁眉苦臉,下唇撅起;一陣戲劇性的沉默以後,才說道:“不是我,是瑪麗,那晚她和丹在那兒。”
瑪麗是她的閨蜜,丹是瑪麗的男友。“什麼時候的事?”
“週六晚上。”
今天週一。“當時你在哪兒?”她不吭聲。
“和亞當在一起?”亞當是蕾切爾的男友;蕾切爾三天兩頭鬧著要分手,其他時候又口口聲聲稱其為男友。只可惜,蕾切爾學到的是我那套情感模式2,或者說她還沒有形成正確的情感模式。
“我們沒有上樓,媽媽,我發誓。我們在廚房外的露臺上抽水煙。”
今年夏天,我家成了蕾切爾及其朋友們的常來之處。我不准他們喝酒抽菸,但其他方面任其自便。不知何時,拿著裝飾華麗的銀質煙管抽水煙竟然成了最新最狂熱的時尚,那本來是《愛麗絲漫遊奇境》中的毛毛蟲3引以為傲的。那些青少年還時不時偷偷加點大麻進去,他們總是自認為比成年人更聰明可以瞞過去,其實這一招我早就知道。因為我年輕時——正值60年代4,剛好達到抽菸的合法年齡——比他們還要嚴重,於是我假裝不知這事。
不過,我的工作間依然不允許有性行為,想都別想。“蕾切爾,這種事不對,再也不能發生。我們家決不允許!”
“母親大人,我們不是孩子啦,我明年都上大學了!”
“我知道。我也盼望著你早點上大學。”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一直就煩我在你跟前;你誰也不相信,總是想控制一切!”
蕾切爾一旦開始噼裡啪啦抨擊我,我就只好退讓。這招是從她父親那兒學來的,他覺得咄咄逼人的方式會使我厭煩而作罷。那一套當初沒得逞,此刻也不會奏效。
“我要是你的話,就先閉嘴一月,找到充分的理由再說。”
她雙唇緊閉,兩眼冒火。
這時電話響了,她眉毛高高挑起,隨即轉身衝進房間抓起話筒。這電話來得真是時候!要不然,這當口沒準我們都會冒出一些讓彼此後悔的話來。
“找你的!”她沒好氣地說。
我一頭鑽進她的房間。
“請你到工作間接電話好嗎?我要給茱莉亞回話呢。”
“待會兒咱們接著聊。”
她翻了個白眼。
我回到工作間,放下安全套,拿起話筒。
“聽來像是又一個福爾曼喜劇之晨?”蘇珊·塞勒說道;她是我的密友,而且可能是我所認識的人中最聰明的。
“遇到了做母親最擔憂的情況。”我正要說起安全套的事,但她打斷了我。“艾利,我倒是想聽聽這事,不過等一下再說。發生了一件大事。”
“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