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自己和范仲淹等人還要展開批評和自我批評,信上明明白白的說了,所謂的朝中朋黨便是指范仲淹、韓琦、富弼以及自己和其他幾名官員,也即是說,這陣歪風便是衝著自己等人刮來的。
怎麼辦?這封信的真實度有幾分?寫信之人到底是好意還是歹意?皇上到底是不是會小題大做的將他們視為朋黨,視為朝廷禍亂之源來戒備?自己該如何面對?諸多疑問紛至沓來,充斥了歐陽修沮喪的腦袋。
枯坐良久,歐陽修拿起信來來回細看數遍,當看到‘新政之事宜緩行’這一句時,歐陽修蹦了起來,冷笑想道:“差點被欺騙了,這定是某人的伎倆,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強壓不成,這是攻心之計了;範大人韓大人等於我等是奉皇上之命推行新政,皇上又豈會忌憚我等志同道合共議新政?這是明顯的挑撥離間之舉!皇上在朝中問及朋黨利弊,範公開誠佈公的表明心跡說只要是為國為民,便是有朋黨也無需大驚小怪,當時皇上並沒出言怒斥,這便說明皇上是默許範公之言,現在又蹦出來這封莫名其妙的信來,其目的便是為了讓我等緩行新政,真是處心積慮之極。”
歐陽修冷笑數聲,兩手連扯將信箋撕得粉碎怒道:“偏不讓你們如意,不僅如此,我還要上書皇上,澄清朋黨之事,免得再有人拿這個做文章,我要向皇上解釋清楚,並非所有的朋黨都是為禍朝廷危害社稷,不錯,我歐陽修是和範大人韓大人等人結為朋黨,但我等立心為國,有豈有半分為禍之行?”
歐陽修赫然起身,鋪開白紙,磨墨奮筆,少頃,一片洋洋灑灑的《朋黨論》躍然紙上,歐陽修檢查幾遍,滿意的仔細收好,夾在奏摺硬封之間,喚了人來準備車駕入宮而去。
第八六五章 朋黨論(中)
“啪”的一聲,一本奏摺被丟在地上,趙禎咬牙皺眉怒罵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歐陽修這是跟朕叫板呢,朕要他們反思言行,明白朝廷對於朋黨的態度,他卻給朕上了這麼一篇奏摺來,這是公然的蔑視,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旁伺候的黃培勝嚇了一跳,趕緊將奏摺撿起來道:“皇上息怒,皇上莫要氣壞了身子,歐陽修是個渾人,皇上何必為他大動肝火。”
“渾人?他不知道多精明呢,這奏摺豈是他一人的意思,而是那幾個攪在一起的人的共同心聲,在朕看來,這就是蔑視,黃培勝!即刻傳旨,著兩府三司六部各衙門官員即刻進宮,朕要緊急臨朝。”
黃培勝躬身道:“聖上,這都快三更了,您還是安歇了,明日一早早朝再提也不遲啊。”
“你說什麼?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拿主意了?”趙禎瞪了黃培勝一眼,嚇得黃培勝趕緊磕頭告罪,一溜煙的去安排了。
侍衛軍們四下出動,到各大官員府邸連夜宣旨,眾文武惶然不知何時,一個個蓬頭垢面的急匆匆來到大殿之上,相互間小聲詢問出了何事,不一會兒,趙禎總偏殿走出,身後跟著晏殊和杜衍兩人,顯然這二位是提前被召見了,三人的臉色各異,趙禎臉色陰沉,晏殊臉色焦急,而杜衍的面帶冷笑。
眾臣跪拜已畢,分列站立兩旁,趙禎啞聲開口道:“眾位愛卿,半夜裡將諸位愛卿叫來上朝,朕也是沒有辦法,只因為朕批閱奏摺之時,見到了一篇奇文,既是奇文,當共賞之,黃培勝,讀一讀那篇文采飛揚的摺子吧。”
眾臣面面相覷,大半夜的喊來上朝便是為了聽一篇文章,皇上也太小題大做了吧,皇上很少這麼折騰人的,這是怎麼了?
黃培勝躬身接過奏摺,吸了口氣展開讀道:“臣聞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