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部分

眼裡只看見被工作摧殘了的憂愁面貌,我耳裡只能聽見一片悲哀的哭聲,總之,我眼前的黑暗一天一天地增加了。從報上我知道某一處有許多人在為飢餓而哭,某一處又有許多人像豬羊一樣被人屠殺,甚至最僻遠的地方也送來了悲慘的訊息。這是大批的人造災禍。此外還有個人的不幸、謀殺、糾紛、訴訟、失業……差不多每條新聞都在訴說悲慘的故事。報上似乎發出了血的氣味。眼淚、呻吟、哭泣,簡直沒有終結。好像整個西方世界都沉落在黑暗的苦海里了,無論什麼地方都找不到一線的光明。正因為如此,我的生活完全失去了目標。我每夜都站在盧梭像前,對那個巨人訴說我的絕望,可是他永遠不能給我一個回答。這就是我當時的處境和心態。。。。。。。。。。。。”

“處女作”誕生地(2)

巴金的話給在雨中飛馳的小汽車裡平添幾分神秘。此前包括貝熱龍在內所有法國作家,都只是從書本上了解巴金,而今他們才真正洞悉了老人的心靈世界。

小轎車仍在雨中馳騁,巴金說:“後來我不常到大學裡去了,圖書館裡也沒有了我的腳跡。我只是到處彷徨,準備踏進那個不可挽救的深淵裡去。我看著就要滅亡了,忽然有一天,在一個書鋪裡見到一個義大利魚販子寫的英文小說,裡面有這樣的一段話:‘我希望每個家庭都有住宅,每張口都有面包,每個心靈都受到教育,每個人的智慧都有機會發展。’看了這句話,我好像大雨過後的天空那樣,心豁然開朗了。我把這本小書買了回去,我讀完義大利魚販子的自傳《一個無產階級生活的故事》。這時,在我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他開始向我敘述他的故事。於是我就決定寫小說《滅亡》!。。。。。。。。。”

中午時分,雨霽天晴。

出現在巴金面前的吉里市綠樹蔥蘢。早有人在那幢灰色的大樓前等候他們了,巴金知道這就是他當年從巴黎出來後、第二個求學的學校。拉·封登學校位於碧綠的馬倫河邊,校園裡綠蔭如蓋,青堂瓦舍。女校長和許多學生都迎候在通往大禮教的青磚甬路上。巴金老人和那些比年輕的校友們親暱地握著手,他沒有外國大作家的架子,臉上永遠是和悅的笑容。女校長和法國校友們團團簇擁這位穿著黑色西裝,白髮若雪的中國作家,人們把巴金引進校園深處。

“一九二八年夏天,我就是在這裡度過的。那時我在拉·封登學校過著比較安舒的生活。這裡除了我之外還有###青年。每天早晨和午餐後我一個人要過一道小橋,到拉馬河邊的小樹林裡散步,傍晚我們三個聚在一起沿著樹林走到更遠一點,大家暢談著各自的理想,因為在那裡談話是很自由的。”巴金在大家陪同下,來到恬靜的校舍裡,他望著校舍後面的蓊鬱樹林,心中百感交集。他對那些早已長成參天大樹的林木產生了無限感慨。他和大家走進過去住過的校舍,指著窗外對女校長說:“那時候,窗外好象有一顆苦練樹啊!如今為什麼不見了?。。。。。。”

女校長和年輕校友們都面面相覷,因為她們也是後來者。當然不知道50多年前這校舍窗下竟會有一棵今天仍讓中國作家巴金念念不忘的苦練樹。

“巴金先生到吉里以後,又繼續在寫您的處女作《滅亡》嗎?”巴金走進他當年的宿舍,發現房間已經很破舊了,牆壁上貼著新的壁報,這是巴金感到新奇的。貝熱龍主席仍然希望巴金把記憶中的故事娓娓道來,以讓他們更多地瞭解一位外國著名作家與這所普通中學的歷史淵源。

巴金在這間略顯狹小的宿舍空間裡,似在尋找他當年伏案寫作的小桌。他對法國友人說:“一個晴明的上午我從樹林中散步歸來,忽然接到一封經西伯利亞轉來的信,這是我大哥從成都寄的。信裡充滿感傷的話,我把信讀了,不覺回想從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光。我痛苦地思索了許久,終於下了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