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現在用他的望遠鏡,不受小配件的干擾,可以直接捕捉到資訊。去年的一天夜晚他收到一串清晰有序的訊號嗒,噠噠,嗒,嗒,噠噠,嗒,嗒,嗒,噠噠,嗒,嗒,嗒,嗒,噠噠,嗒,嗒,嗒,嗒,嗒,噠噠,嗒。這些訊號是從離地球幾十億光年遙遠的金牛星座中的海爾德斯星的某個地方發來的。他還沒來得及把這些訊號記錄下來,就受到靜電干擾。還有一次正當他聽到了從遙遠的星系發來的訊號,又響起了一陣劈啪劈啪的靜電聲,聲音十分劇烈,震得他的腦袋嗡嗡直響。我說,是的教授這確實是一件遺憾的事情,可您該服藥了吧?試著睡一覺?他卻說,護士,你可以去找報界,把我所說的話告訴他們,這會成為本世紀的特大新聞,如果你願意,你將幫助全人類。我不喜歡被人觸控,終於把他的手指從我的手腕掰開,權當這個老傻瓜在和我開玩笑,而不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大喊大叫,說,是,教授。不過,假如別的星球像電影裡描述的那樣,真的有生命,您怎能知道他們不是邪惡之徒?或許他們會來到地球把我們統統吃掉?他眨巴著眼睛望著我,結結巴巴地說,可是——如果在別的地方有有智慧的生命,我們的希望就落實了。我扶他上床,讓他在枕頭上睡好,問道:什麼希望?他說,人類的希望——不孤單的希望。我微微嗤之以鼻地說,只不過是一些人的希望,我們已經夠不孤單的了。
隨後關了燈。
我以為這一天總算完事了。深夜我躺在床上正要入睡,那種感覺宛如滑過深淵,比正當的性生活、正當的愛情帶來的感覺更加珍貴。因為你活著可以沒有性生活,沒有愛情,如同我這半輩子,但你不睡覺就活不了。就在這個時候從走廊另一頭教授的房間裡傳來哐■的聲音。我連忙下床,抓起浴袍跑過去,心想可別又犯病了。我把燈開啟,看見了最古怪的情景——埃沃德教授穿著睡袍蜷縮在床鋪另一頭的角落裡。他碰翻了鋁金屬床邊的架子。一見到我,他就蒙著頭尖叫起來,你是死神難道不是嗎!你是死神!走開!我要回家!我站在那裡,裝作沒有看見他,我自己也透不過氣來,心情亢奮卻要保持平靜,正如你必須做的那樣。我把浴袍暖和地繫緊,你學會了把他們當作孩子對待,猶如做遊戲,捉迷藏。老人透過指縫偷偷地瞧著我,又是哭訴又是哀求。不要!不要!你是死神!不!我要回家!於是我裝作才看見他躲在角落裡。我為他撫平枕頭,說,教授,你在家哩。
布賴府受到懲罰的人(1)
活著的時候她是一個謙虛的姑娘,是個有判斷能力、智力健全的女子。她的父親是格林格登沼澤地一帶教區裡的窮苦鄉村牧師,看見她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實在痛心、可怕,但不那麼可厭。你看見她,身體會覺得不舒服。想到她,精神不愉快。受了糟蹋,沒完沒了地衝洗,要把亞述海的淤泥從身上,特別是要從大理石般的身體的隱私部位沖洗乾淨,一絲不苟地,執著地從尚有光澤、頑固地捲曲著的黑頭髮中把五顏六色的甲蟲揀乾淨。為了奉承她,她的情人把她的鬈髮稱為“蘇格蘭鬈髮”——因為哪怕事實的確如此,從口中曲意逢迎地說出來就是阿諛奉承。而且不僅他,她的情人,老爺的貼身男僕對她阿諛逢迎,就連老爺本人也十分圓滑地奉承她:“我信任你,啊!無論讓你做什麼都信得過!”
她,二十歲的傑塞爾小姐,穿著她的一件確實很好的獨一無二的棉斜紋嗶嘰布裙,在哈雷街會見了老爺。她一臉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