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贊同。
“況且……實在是太過無聊,就算是那個上躥下跳的情緒豐富的不似影衛的貳叄肆,也沒他有意思。難得遇到這麼有趣的事物,一次就折騰壞了。下次哪裡去找呢?”芮銘似是有些無聊的嘆了口氣。
芮夕愣了愣,苦笑道:“前面冠冕堂皇那麼許多,其實這才是主子你的真心話吧?”
芮銘笑而不答,掃過在芮家堡無論哪個地方都能看到的一夜風雨樓,眼神暗了下來。
也許只是真的百無聊賴吧?
一枕黃粱一場夢(特別篇)
9
他被扔到暗西廠裡的時候,已是比同期的孩子大了三四歲了。
那些小孩兒們,個個面黃肌瘦,渾身髒汙,眼神泛著惡狼的綠光。看到他穿的整整齊齊,就撲了上來。開始兩個,他使了渾身的力氣把他們推開。後來的十個、百個,他竟然都應付不過來,沒一會兒的工夫,渾身的衣服都被撕成了碎片,塞入了不知道那個小孩兒的肚子裡。孃親繡的香囊,父親給的糯米糰子,統統填入了其他人的腹中。
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因為很快的,小孩們就開始啃咬他身上的肉,他嚇得尖叫,縮在角落渾身發抖。
直到兩個人衝了出來,衝那些小孩咆哮,然後帶著刀子,捅爛了幾個孩子的肚子,那群比狼還像畜牲的孩子們才慢慢退縮。那兩個殺了人的過來把死掉的小孩兒身上的衣服給他披上的時候。他才回神,衝著面前站的明顯比自己小的一男一女,沒種的哭得昏天暗地。
那是他最後一次流淚。
因為很快的,他就跟那些小孩兒一樣了。
飢餓和鞭子驅使著所有的孩子互相殘殺,他是個新來的,總是打不過,往往千鈞一髮的時候,有一男一女護著他。
“我叫溫若庭。”他私下裡也很感激對方,“你們叫什麼名字。”
那兩個孩子茫然的看著他,小聲說:“沒有名字。”
後來他才知道,暗西廠裡的孩子,都是從兩三歲的時候便撿了回來訓練的,從小就是在廝殺裡摸爬滾打出來,幾乎磨滅了人性,只有獸性。像他這般,十歲了才被扔進來的,幾乎沒有過。雖然他面對的都是一群五六歲的孩子,但是他那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的經歷又怎麼比得上已經有三四年殺人史的野獸?
至於為什麼兩個沒有名字的小孩要救他,他也問過原因。
女孩兒冷冷的回答:“他說要救你。”
男孩兒笑道:“我們橫豎看不得新人受欺負的。而且……”摸著他一身嫩肉道,“你身上肉嫩,萬一餓得不行了,還能湊合吃個七八天的。”
就算如此,他還是很感激。偷偷把自己學的不算熟練的武功心法,都教給了二人。三個人就這麼掙扎著,竟然都奇蹟般的活了下來,穿上了暗西廠的黑衣。
他在入廠前的例行檢查中,被拔光衣服,渾身□□。
“這個。”有個冷淡的男人指著他右臂上的胎記道,“消了。”冷冷的聲音中陳述的彷彿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於是一個被燒得通紅的“芮”字就烙上了他的胎記。連帶抹殺了“溫若庭”這個人存在的全部證據。
他也奮力掙扎過,尖叫過,咒罵過。但是一切都沒辦法改變。
坐在漆黑的屋子裡,等待入廠的時候,右臂還在刺痛著。他抱著雙腿,似乎要哭,卻什麼也沒有流出來。
“阿庭。”有人小聲說,在黑夜裡握住了他的手。
他知道那是救了他的男孩兒的手。
“沒事兒,還有我。”對方說。“我還記得你,還記得你叫溫若庭。你也要記得我。”
他張了張嘴,半天才能抖著回答:“好……”
接下來的時間,恍惚的就像從來不曾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