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小丫頭小聲兒的叫了我一聲兒,我半點兒也不想理,只是怔怔的,也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褪了下去。
含著淡淡丁香花香氣的微風就那麼柔柔膩膩的吹了進來,夜間的水汽薄薄得起了一層霧,對面的燈火若隱若現的,眼睛彷彿什麼也看不清,可心裡卻看得異常清晰。
“喀啦”,門外傳來花盆底兒踩地特有的聲音,我輕輕的閉上了眼睛,不想淚水流出來的樣子被人看到。門簾子響了響,鈕祜祿氏身上的香味兒先傳了過來,接著聽見她放輕了腳步走了上來。
我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可臉上偏偏平靜得一如塑像,心底不禁苦笑不知是因為肌肉僵硬還是自己的演技太好。“小薇”,鈕祜祿氏輕輕喚了我一聲兒,等了會兒見我毫無動靜兒,就幫我掖了掖被角兒,又轉身輕步向外走去。
她在門外向丫頭們交待了些什麼,我也沒心思去聽,只是聽著她的腳步聲兒漸行漸遠,一時間四周又變得那樣的悄無聲息,那種無聲的壓抑也如潮汐般退了又回。我緩緩的張開了眼,原以為應是滿眶的眼淚,伸手一摸,臉上眼中卻乾澀的如盛夏的土路,炙熱卻無力張揚。
眼睛感覺熱漲異常,彷彿所有的情緒都如洪水般被累積在眼中,可唯一的出口卻被銅汁鑄死,就那樣用力卻又無奈的掙扎著。
手上腳上的傷處隱隱作痛著,我暗自希望它能再痛些,痛得能讓我忘了眼前的一切……可眼光就那麼無意識的定定的盯著那裡,不能移了半分,也不知過了多久,風力突然一強,眼前的碎髮隨風浮動著,一個人影隱約顯現了出來……
我忍不住的用手狠狠地抓緊了胸口,一切都只是一瞬而已,可那僵直的肩膀,寂寥的身影 卻如同鋒利的紙張一樣,從我的心臟表皮狠狠地劃了過去……好痛……
流淚的人不一定是在哭,哭的人也不一定會流淚,那他也會哭嗎……想想那樣的景象,我輕笑了出來,一旁銅鏡裡映出的笑容卻是說不出的嘲諷和可憐,原來這個表情就叫自嘲……
“愛過誰,又恨過誰,初見時誰會去想結尾,為你矜持,為你痴狂,然後才知道心動時不全是陽光;若即若離,是迷茫的我,不離不棄,是執著的你;相對無言,又無法轉身離去,究竟是你傷了我,還是我傷了你;踟躕徘徊,午夜夢迴,只有眼淚,只有眼淚”……
低低的,一遍又一遍的唱著我不知什麼時候聽來的歌曲,一直唱到聲音嘶啞也無法停止,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平靜……
臉上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拂動,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無意識地躲避著,可那感覺卻揮之不去……是一隻手在輕柔的撫摸著我的臉頰,我一怔,才發現是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一股熱氣朝著我面龐的呼來。
我心裡突地一跳,下意識的反手揮了出去,“啪”的一聲清響兒,自己的手已經重重的打在了一個人臉上,我猛地張開眼看去,一個人正愣愣的站在我跟前,我用力眨了眨眼再看過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可眼淚卻如大江破堤般流了下來……
胤祥用手撫著臉,張大著嘴愣在那兒,見我大笑還未及作出什麼反應,轉眼就見我的眼淚狂瀉而出,他一驚,就什麼也顧不得了,一個踏步偏了身子坐在榻上,將我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卻小心得挪開了我受傷的那隻手,一邊吻著我的額際,耳朵,又輕聲的哄我,“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他不說話還好,聽見他這樣柔聲安慰,我越發哭得噎氣起來,滿腔的抑鬱終於找到了發洩口,如洪水一般,只想四處奔流,至於會淹沒了什麼,卻也顧不得了。胤祥見我如此也不再勸慰,只是抱著我輕輕的晃動著,過了會兒,又低低地說起了什麼,我一愣,他說的是滿語……
心思一滯,哭聲也弱了下來,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