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呢!我們原來都是土豹子嗎!”現在,輪著哭過鼻子的高歌,反過來教訓哭喪著臉的秦處長了。
“我們不明白於而龍的命就那麼值錢,辦公室裡,他秘書小狄給他收藏著一把嶄新的槍;家裡,又儲存著一把生了鏽的槍。我問你,老秦,這些槍你都知道嗎?”
於而龍的臉刷地一下白了,二十響匣子秦大個子確實不知道,還在部隊的時候,保衛部就不當回事,後來,轉業了,一下子就帶了來,也疏忽了辦個移交手續。糟糕,他望著那個保衛處長,要是他搖一搖頭,或者含糊其辭,那他就得承擔天大的干係。
大個子總算正直,而且有點幽默感,他恭敬地回答高歌,甚至原來對身兼市委委員的於而龍,也未必如此謙遜:“高勤務員(當時的奇特稱呼)!槍是德國貨,是著名的軍火大王克虜伯工廠的出品,三十年代老掉牙的貨色。”
於而龍簡直忍不住笑,大個子一本正經地撒謊,而且編得有鼻子有眼,那幾個一輩子頭回摸到武器的紅角英雄,圍攏過來。
保衛處長講得天花亂墜:“你們看看槍上幾個外國字,就知道它的老資格了,用來自殺大概還勉強,要說打人,我懷疑——”他噼裡啪啦地把槍卸開:“看,撞針都快成挖耳朵勺了。”
“誰叫你賣狗皮膏藥,我問你辦沒辦手續?”
他裝出一種奇怪的樣子,似乎那是屬於普通常識:“當然有,那是我的職責範圍,其實這支槍怕還是於書記過去打游擊時候的古董了……”
旁邊有人申斥他:“什麼於書記?”
保衛處長連聲說:“是,是。”
“用不著你給他吹,打游擊又怎麼啦?長征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井岡山的騾子照樣也得殺。”
高歌早看出保衛處長與於而龍沆瀣一氣,槍上做不出什麼文章,便捧著那份烈士花名冊走過來:“你給解釋解釋,這是什麼?”
很明顯,被當成一份秘密聯絡圖了。因為造冊的老林哥文化水平不高,幾筆字寫得歪歪扭扭且不說,僅那花名冊上,他所留下的記號,數碼,標誌,手印等等無法解釋的名目,即使把老事務長從陰間請回來,他自己也未必能說得清,更何況於而龍,何況保衛處長。
大個子愣住了,直眨眼,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嗎?才剛誇下海口,說保險櫃裡的一切一切,都全部瞭解。
“那你說說看,名單上畫的那些暗號是什麼意思?”
正在葡萄架下收拾什物的於菱,對於被“禮請”出老房子,心裡本來不痛快,他和高歌還算是同過學的,包括柳娟,都是學校宣傳隊的積極分子,也許因為熟悉,才沒好氣地說:“看不出來麼?是本變天賬!”
於而龍瞪他一眼,瞎說些什麼?還嫌不夠熱鬧麼?
“是的,眼睛睜大些,一本變國民黨的天的賬!要不是他們獻出生命,打出個新中國;高歌,你今天最多混得跟你老子一樣,給老爺們開車,決不能一步登天,抖到自己屁股後邊也冒煙啦!”
“於菱,你小子放老實些!”
幾個四肢發達的嘍嘍簇擁上來,顯然要收拾於菱一頓,但是,於菱挺身跳出來,一點也不是他父親所想象的那樣軟弱,毫不怯懦地應戰,像一頭憤怒的豹子。
看來,一場激戰是免不了的,劍拔弩張,拉開了架勢,而且結局分明,於菱會被認為是階級敵人的反撲給群眾專政起來。幸好,王緯宇風馳電掣般地來了,他把已經廝打在一塊的雙方解開,和高歌耳語了幾句,算是免除了當場被掃地出門的厄運,在部大院裡給了現在的一套房子。
於而龍始終可惜那架玫瑰香葡萄,正在盛果期,全給糟蹋了,後來搬進去的兩家暴發戶,因為孩子到秋天爭吃葡萄打架動武,以致腦袋開瓢,他們搞了個徹底措施,乾脆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