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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只有我不知道。”最壞的情況被證實了,秦蔓芸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走,身子軟在了車座上,耳朵眼裡轟隆隆的,腦子裡一時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牆那側的熱鬧卻還在繼續著,那司儀忽然響亮的說了一句什麼,秦曼雲這回終於聽清楚了中間的“恭賀薛將軍與謝小姐有請謝小姐”,前頭和後頭卻都缺失了。宴會廳裡的人聲忽然一靜,鋼琴聲響了起來。彈琴的那人顯然技藝不俗,演奏的曲子歡快明亮,情意綿綿。應該是謝藻為了薛鴻霖特意學的吧,她一向是聰慧的。

路兩邊許是之前放過鞭炮,落滿了紅色的碎紙屑,被雨打溼後,溼漉漉髒兮兮的粘在路面上。薛府後牆再過去點,一個憊賴的流浪漢半蹲在那兒躲雨,也許是因為今天的喜事,衛兵都守在了大門口,沒人驅趕,那流浪漢就一動不動的蹲在牆角,如果不是嘴角緩緩的動著—許是在嚼吃著什麼—扯著額角青筋一下一下凸起,簡直像個沒有生氣的塑像。

秦蔓芸靜靜的倚在車窗邊,雨絲飄到了她的臉上,她只是望著虛空中的某個點發著呆。鋼琴聲沒完沒了的響著,在這個凝固一般的早春街頭,有種奇異的荒誕和時空倒錯感。就像是一場長睡醒來的午後,忘記夢見了什麼,只有無盡的疲累,說不出的空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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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芸。”薛鴻霖站在梧葉別院玻璃琴房的門口,羅副官退得遠遠的,在外頭守著。

秦蔓芸坐在鋼琴前,恍若未聞,翻過一頁琴譜,接著彈下去。那首曲子她練了有些日子了,彈得還有些磕磕絆絆。她身上是日常家中的裝束,只穿了一條綴滿蕾絲的乳黃色洋裝長裙,長髮用一枝白玉蘭花枝綰在腦後,手腕上的“春歸”奪目異常。她身形單薄,遠山眉,粉色泛白的唇。他知道,她在他的身邊過得並不好。

薛鴻霖沉默著走到秦蔓芸身邊,偏頭不去看她的手腕。外頭已近日暮,一直淅淅瀝瀝的雨又漸漸大了起來,玻璃琴房裡沒有開燈,暗得嚇人。

“下午舒家的車在薛府外面停了很久,你在裡面吧。”黑暗中薛鴻霖開了口,帶著些噴湧的酒氣,“是我對不起你,從前說過的那些話,太過輕率可笑了。”

鋼琴聲停了,黑暗中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許久後,薛鴻霖試探著將手放在秦蔓芸的肩上,才發現她早已抖成一團,滿臉是淚。薛鴻霖吃了一驚,酒氣將他的思緒攪得一團混亂,他竭力的想要搜刮些說辭出來,只是不能夠,最後笨拙又含含糊糊的安慰道:“別哭別哭了”

秦蔓芸驟然反身抱住了薛鴻霖的腰,幾乎是將所有的重量都壓了上去,她溼漉漉帶著眼淚苦澀味道的吻不顧一切的送到他的唇上。薛鴻霖喝得太多,本就有些站不穩,這麼一抱反被帶得一起向鋼琴倒去,黑白相間的琴鍵發出嘭的一聲巨響。空氣裡好像有一根看不見的弦同時被震斷了,薛鴻霖早已忘了來時想好的那些措辭,只知道更深更狠的回吻下去。兩人在鋼琴上糾糾纏纏,秦蔓芸的長髮早就散了,白玉蘭不知所蹤,幾片花瓣落在鋼琴上,滑到地板上,琴鍵叮叮咚咚的亂響著,那些燥熱的念想、冰涼的絕望統統都化成火花一路灼燒,燒得身陷在迷亂夢境裡的兩人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們交纏著,深吻著,怎樣用力的相擁都不夠,恨不能將彼此的骨肉揉爛了,捏作一團泥,重新做出兩個人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然而薛鴻霖到底是停住了,他自己都有些驚訝於此刻的鐵石心腸。很多年後再回想這一刻也許他是會後悔的,可是那也總比讓秦蔓芸後悔好。薛鴻霖將自己的大衣包裹住了秦蔓芸整個□□的身體,他的腦子裡還是眩暈的,他的身體卻已經強撐著往門口走去了:“你走吧,秦靜霆在別院外接你。秦家會沒事的。”

“這首曲子,我練了好久,本來是想在你生日的時候彈給你聽。”秦蔓芸呆呆的坐在原地,眼睛裡的光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