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
只是,雖然他們得救,但湞水河畔不遠處那個急急吸住少年的浪峰,卻仍然急湧如初,恰如一頭飢餓的猛獸,不將眼前獵物吞噬,決不罷休。
見得此景,彭小姐便又出聲哀求道:
“樊郎,放過那個少年道士吧。”
“不行!”
這次求懇,卻被斷然拒絕。只聽樊川恨恨說道:
“潤蘭你有所不知,幾百年間都沒人能損過我一根毫毛,誰想短短兩天內,那臭道士竟敢傷我兩回。”
“這還罷了;更可惡的是,那小牛鼻道士竟還不按先來後到,敢在我前面插隊,壞我倆好事!——蘭兒你別攔我,且待我將那臭小子摔個半死再說!”
樊川在這邊氣憤不平之時,那壁廂醒言卻也正在苦思著對策。只聽風頭浪尖上的四海堂主,跟頭頂上那兩位好心拉住自己的女孩兒說道:
“瓊肜雪宜、你們先放手……待我使出、遁水法咒,好去與那惡神廝鬥!”
剛剛受了重傷,醒言這兇狠話兒,不免便說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待說完,他便準備唸咒入水;卻誰料,頭頂上那兩個向來言聽計從的女孩兒,這回竟是心思一同,非惟不撒手,反而更加死命的將他拉住!
“哥哥哥哥,你受傷了!”
小瓊肜的語氣,從來沒像如此急促。
就在這當兒,正在醒言心下好生不甘之時,卻突然覺得似乎有人在自己心中輕嗤一聲,然後便聽得錚然一聲清嘯,自己那把瑤光神劍,已然掙脫手掌,唰一聲飛空而去。
等他展目追隨看時,卻發現自己那把封神怪劍,已飛臨到河中那圈穩如磐石的水柵上方,盤旋三匝,然後便一頭撲下,將冰冷的刃鋒架在那彭小姐脖項上!
“不可!”
見得此景,醒言一聲驚呼脫口而出。這一喊,自己胸前一陣血氣浮動,差點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只是,其後的變化,便連開不得口的少年也沒料到。那位鋒刃臨頸的彭家小姐,卻連一聲都沒吭;而那位神怪更是粗心,一心一意只想對付他,竟沒看到身旁這關鍵的變化!
神劍這示範性的一招,一時並未能奏效。於是正立在湞陽城頭的彭縣公等人,便看到眼前恍若墨缸倒傾的天地中,風雨如晦,雲水蒼茫,似乎再過不多久,那幾點隱約的身形,便要被這片灰暗的悽風苦雨吞噬。
幾乎就在眾人陷入絕望之時,突然便聽得從頭頂雲空中,“喀嚓”劈下一道雷電,瞬間照亮了這昏沉的天地。緊接著,湞陽河畔已陷入苦境的少年,驀然就覺著自己被雨水浪花打溼的胸口前,似乎正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綻放,彷佛有數十隻被雨水浸泡的黃豆,正在那兒開始萌芽。
醒言正覺著前胸被擠得憋悶,眼前卻忽然燦爛起一片眩目的光華——這片近在咫尺的神華是如此的奪目,以至於直到那條金爪銀鱗的神龍,已飛騰穿梭在湞水河滔天巨浪中時,醒言、瓊肜、雪宜這三人,才能將風浪中那個天地間至聖至靈的神物看清楚!
“那是……”
第一次見到這傳說中的神聖存在,少年已全然來不及記起,那條神龍剛才竟是從自己這處破衣飛出!
和他相似,乍見了真龍現身,理應下跪膜拜的合縣軍民,卻一時如遭雷震,只顧怔怔的看著昏暗天地中那片矯健颯然的絢爛神華。
且不提眾人驚怔,再說那條遽然出現的神龍。只見這條環身縈繞著繽紛瑞氣的銀龍,銀鬚銀鱗,金角金爪,蜿蜒的背鰭則是一片玉樣的光華,在婉轉的身軀上不住的流動。
待這憤怒的水族王者一飛入湞陽河,便見得原本已是波濤如沸的大河中,頓時又激起千百道沖天的巨浪,一時間湞河中波如連山,浪擊天霄。
就在這一片勢欲崩雲耀日的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