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覺著這事兒好玩,便毛遂自薦,極力纏著哥哥把這事兒承擔下。見她用心,又真會些潑水小法術,醒言最後也便答應了她。於是,歡呼雀躍之後,這小女娃兒就在哥哥逼迫下,苦著小臉將一大段冒充求雨經咒的詩文給背下。
因此,現在這高臺上,便見一個年方十一二歲的小女娃,正搖晃著小腦袋,清脆的唸叨著經文。顛三倒四之餘,那小女道童還不時停下來,手兒抵著玉腮,想上一想,然後再繼續往下背。只聽她這般念道:
“……自我天覆,雲之油油。甘露時雨,厥壤可遊。滋液、滋液……嗯!是滋液滲漉,何生不有!嘻~……還有嘉穀六穗,我穡曷、曷蓄!……非惟雨之,又潤澤之;非惟遍之,我氾濩之。萬物熙熙,懷而慕思;名山渺渺,望哥哥來……”
這越念越含糊、內容越來越不著調的唸咒聲,傳到臺下某人耳中,心中又是一陣大樂,不禁更加急切的想看到那可惡小道士如何出醜。
不管旁人如何輕視,就在小瓊肜唸誦聲中,醒言就著神雪玉笛,開始奏起四瀆神女傳他的那首布雨仙曲來。於是,初時被小女童塾課誦書般可愛模樣吸引去大部分注意力的湞陽縣民,過得良久,才發現這頭頂天空中,不知何時已迴盪起一縷悠然的笛音。
“呣,看來這幾個小男女也有些道行,和剛才志木道爺差不多,也用上樂器輔助作法。”
雖然不抱多少希望,但此時醒言這幾個少年人,倒讓湞陽民眾耳目一新,差不多都和那位湖海散人抱了同樣心思,只把這法事當場戲來看。
與這些心態輕鬆之人不同,待滿含雲情雨意的笛曲兒吹起之後,隨著曲音婉轉,醒言卻越來越覺著有些怪異。不知何故,此刻他心中,竟生出一絲荒唐的感覺,似乎自己正像剛才和那個村漢搏打一般,隨著每個笛音從神管中飛出,天地間彷佛有一股無名的巨力,在和這些靈音仙聲不住的對抗拉扯!似乎,若他力勝,則雨下;若他不濟,則滴水也無!
“這就是上天的力量麼?”
醒言心中轉念,但口邊仙曲卻並不準備停歇。出身貧家的少年,深知雨水對旱地平民是何等重要,因此感覺到這股對抗之力的出現,心下雖未刻意去想,但下意識中已運起太華道力,全神貫注於龍宮仙曲之中,竟似要與那充塞於天地間的神力全力爭競。
於是,就在湞陽縣內蜿蜒百里的湞水河上,原本靜如古井的水面,發生了常人難以察覺的變化:
原本如蒙一層無形巨膜的寬廣河面,在水氣交接的分界上,正劇烈跳蕩起細密的紋浪;那激烈情狀,就彷佛水底與空中,各有一位針鋒相對的神祗,在那處不停的撕扯對抗。
隨著那億萬道紋浪愈發激烈的跳蕩,慢慢的,傳到眾人耳中的那縷輕柔纏綿的樂音,漸漸便帶上些殺伐之音。已全身心投入與旱魔相抗的少年,不自覺便用上神曲『水龍吟』的樂意;一個個帶著無盡魔力的音符,流蕩著充沛的太華道力,從寒霜玉管中魚貫而出,直朝眼前廣闊無垠的天地山川間奔騰而去。
只用過兩次四瀆神咒的四海堂主,卻對神曲曲意清晰得宛如曾在心中銘刻;而在與天地間那隻無形巨手相抗時,無形無意之中,這些個四瀆龍神慣來行雲助雨的神咒,正被少年順手拈來,毫無痕跡的融入到龍女仙曲中去。
一身太華流轉、極力施展神咒之時,他在心中決然念道:
“今日不管是哪路的神怪,我張醒言都要給這受災的湞陽降下些雨來!”
此時,一直胡亂唸經的小瓊肜,也停了下來,專心欣賞哥哥的小曲兒。
“這是……?!”
那位一心等著看笑話的“湖海散人”樊川,聽得臺上這異聲,卻霎時大驚失色!
就在樊川驚疑不定之時,醒言卻不管不顧的全力施展著神咒